水一直在桌上放着,无人动。
一丝热腾腾的气体在空气中散呀散,化作白雾飘着。
中岛敦看见院长打了个哆嗦,才注意到这个人衣裳单薄,而他身上裹着的黑色毛衣暖和,舒服的很。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又是院长开的头。
刚刚的发现让中岛敦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这个让他痛苦前半辈子的可恶男人,竟然连一间厚实的衣服也买不到吗?
大快人心!
“呵…那当然,比小时候在孤儿院过得好得多!”
“那就好。”
“…?”中岛敦脸顿时红了。
是的,他生气了,肺都要气炸了那种!
尤其是当他看到对面的男人轻微勾起的唇角,看他的眼神温柔模样。
装什么看到他过的好很开心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你露出这样慈父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你怎么能这样看着我?”
绷不住,中岛敦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面对这个男人,他永远处在失控边缘!
他现在颤抖的更厉害了,头也疼了起来,他难受的五官拧在一起,恐惧地捂着头质问。
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路过眼睛那边时,敦模糊地看到院长绷紧了五官。
同时,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伸出手向他脑袋上摸了摸。
敦反应更激烈了,猛地把男人的手拍开,又受不了梦魇的近距离靠近,他晃晃歪歪去推院长。
“咚!”
很响亮的一声,院长被他推开了。
敦痛苦的很,两只手捂着揉着脑袋缓解痛苦。
很久很久--------
当一丝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子,当大脑已经极大缓解完自己的痛苦,中岛敦发觉自己全身汗津津的。
他留了太多冷汗。
而意识清晰之后,他僵硬地抬起头,入眼的一幕惊悚至极。
他的梦魇,那个严厉的男人静静的躺在地上,以头为中心蔓延出一地的血,往上面一点的位置看,桌子坚硬的一角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并且,大片的血粘在上面。
啊……
敦像个机器人,一扭一扭靠近院长,他俯下身子,仔细去探那个人的鼻子。
啊!
敦明明见惯了杀戮,这一刻,当恨之入骨的院长死亡,他内心生出前所未有的空虚。
“什么啊,他死了…”
“是我杀了他?…是我?”
中岛敦现在脑子清醒的可怕,他意识到了,是他刚刚那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的一推----
碰。
眼前场景模糊了,中岛敦野兽嘶吼般站起来大声笑,“是我,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我会哭?”
敦不明白。
他绕过仍然热的尸体,他打开桌子的台灯,黄色的光好暖啊,他发现蹦出来的血把茶杯啊,盒子啊,鲜花啊都喷上了血。
桌子上,总共就这三样东西,很简单。
刚刚院长就是在黑暗中翻出这些东西吗?
敦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冲动。
打开它。
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一沓车票和一封信。
那车票的目的地,总是写着横滨港口黑手党。
而那封信,那封给他的信,简短的写着这些话。
“你没有变成一个正直的人,我很失望。但看到你过的很好,我为你开心。
中岛敦,我一直想把你培养成堂堂正正的一个人,觉得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世界上,在人群中平安地活下来。
是我错了。”
芬芳的花束里边藏着一张卡片,卡片上说。
“我为你骄傲。”
这些全部,字迹都是院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