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二的帮忙下我把行李搬到了单身宿舍,就住在沈侠的对面。看到他后沈侠依旧露出女色狼惯常的花痴目光,老二走后她凶狠的把我压在床上逼问他的手机号码,在被压的几乎窒息之后我缴械投降,她喜滋滋的跑回去拿着本子记录。我暗地瞄一下那本子上记录了足足有十来页号码和人名吓了一跳,原来这厮还有此类的爱好。
不知道老二是怎么对宿舍说的,大家并没有对我的离去表现出太大的惊奇。老大和小强礼节性的发了短信问我新地方合不合适,能不能住习惯,而且随时欢迎我回到宿舍。老大还问我装了网线没有,让我别忘了准时上网和他一起游戏,这个游戏狂人。
过后的几天里,我还是穿着男装按时上课,并在六点多的时候去酒吧打工。这个身体也在慢慢的熟悉当中,除了每天早晨去洗手间的时候仍会怔怔的对门口的“男”“女”愣神上几秒钟外,我已经习惯了别人奇异的目光。
交过一个月的房租后,我的身上只有一百多元了。这意味着我必须更加努力的工作,因为张姐答应我会在工作半个月后给我预支工资。
我们组的人数少了几个,其中有那天被光头调戏的女孩子,大约被吓坏了吧。服务员少,我们的工作更加忙碌。我只是名义上的领班,张姐作为经理助理事情太忙,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服务员的考勤,检查她们的仪表、仪容,做好酒吧营业前准备工作并且督导她们的服务,还有就是对客人的问题、投诉和要求应作出反应。客人多的时候我也得参加招待客人,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那个叫虎哥的光头其间来过一次,不知道是没有认出我还是张姐的面子在那里,他们对我并没有什么不轨。
总之看起来,我生活的一切好象又重新走上了轨道。
周六的晚上,我照例在冰雨酒吧忙碌着。身上换了套紫色的女式西装工作服。虽然质地依旧很差,但比起那些暴露的衣服已经能让我接受了,九点多往往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十几个女孩子穿花蝴蝶般在吧内穿梭还是有客人提出抗议说给他们上饮料太慢。我一边道歉一边忍受着他们不满的话语,面部早因为不断的赔笑而变的酸疼。在这个时候外面又冲进一群孩子,虽然只有高中生的年龄,可是男孩子个个都染着朋克般的头发穿着前卫的衣服。女孩子的穿着则极为暴露,睫贴和眼彩在舞台的冷光下闪烁。
“嗨,先给我们上一打啤酒和两瓶干红。”他们在角落坐定后一个女孩子向我招手。
“好的,稍等。”我吩咐一个服务员去拿酒后发现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她正兴高采烈地给周围的人讲话:“你们不知道我哥有多搞笑,居然看上个大学生哈哈……那个女人土里土气还穿的跟个鸡似的我就没看出来哪点好……妈的她脾气挺还大,在我面前跟我哥撂面子,不认识我林大小姐啊。”
林光的妹妹,我忽然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麦当劳坐在对面的女孩子。果然还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哈,我冷笑了下走开了,不想再听他们侮辱我的话。其实我怕自己再听会崩溃下去,跟个鸡似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骂我。
可能酒堵住他们的嘴巴了吧。再转过来的时候我奇怪的发现他们如此的安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趴在一起,那个泼辣林家女不知去向。
“行不行啊,会不会出问题?”有个男孩胆怯的道。
“怕什么?我哥哥吃四颗都没事,我这次好不容易偷他的,你他妈别给我浪费了。”另外一个那孩低声的骂骂咧咧,“等会儿哥几个看看热闹。”
我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一包药丸放进空着位置的一杯红酒中,可能是迷幻药吧。张姐说过不让我们管这些客人的事情,给那个大小姐一点教训也好,我恶毒的笑笑。
室内的灯光猛然变的激烈而闪烁,同时DJ播放出震爆的乐声。在缭乱的幻彩中众人从座位上涌入中央的舞池。两个新来的女孩服务员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完全忘记了手中的托盘。
“好看吗?”我微笑着扶正她们的盘子,“小心点,破了可是半个月的工资哟。”
“南姐。”女孩们羞涩道,“他们跳的真好,我们能上去吗?”
“恐怕不行。”我柔声安慰道,“先工作吧,注意点盘子。等闲下来再说吧。”
坐到吧台前,天明给我递来一杯可乐:“小炎是越来越熟练了,有张姐的风范呵呵。”
“谢谢你天明。”我接了过来,诚挚的道,“那天要不是你和张姐……”
“都别说了。”天明摆摆手,低声道,“那个叫虎哥的不是什么好人,前几天张姐是帮你挡下来了,不过你还要自己小心。他看起来不象是善罢甘休的人。”
“我记住了,谢谢你。”
“呵呵,你先坐吧,我先去那边。”
天明走开去,有个客人招他去调酒了。揉揉发酸的双腿,我无聊的将注意力投向乱舞的人群,以前从未来过这类地方,而且我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酒吧,宾馆,俱乐部……难道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娱乐吗?我想起家里的父母,我们最大的欢乐就是能够在闲暇的时候大家相伴去郊外或者公园走走。记得第一次看到无垠的油菜田和麦田时候,我兴奋的将身体埋藏在新绿的禾苗与清香的泥土中久久不愿爬起。这群跳着舞吃着面包喝着牛奶长大的人们大概根本不知道麦苗的摸样吧。更不用说亲眼体会那动人心魄的漫野金黄了。
但是爸爸妈妈,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去春风中的郊外放风筝吗?还有机会坐在楼下的公园看那渐落如血的夕阳吗?
忽然有一阵惊呼声传来,舞池中的人群骤然散开,把我从深思中惊醒。DJ莫名其妙的停下音乐。我在嘈杂中拨开人群走入舞池,只见一个熟悉的漂亮少女正躺在地上抽搐,口中不停的流出白色的涎沫。跟她一起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怎么了?”
“谁知道,正跳着她忽然就倒下了。”
“去叫酒吧的管理者。”
“送医院吧,赶快。”
“你送去吧……还是个美女呢。”
“去你的,你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吧。”
……
我看了看周围的或漠然或惊奇或看热闹的男人们,拿手机就拨张姐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声音如以往的冷漠,我叹口气收起手机走上前抱起地上仍然不停抽搐的女孩。
“跟张姐说我去医院了。”我在酒吧门口对一个服务员道,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她怎么了?”在急诊室等了半天我抓住一个走出来男医生。
“服用苯丙胺类兴奋剂过多导致的重度中毒。”医生用惯有的冰冷语气告诉我,“已经送往重症监护室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就是摇头丸。”医生不耐烦道,“她需要立即进入ICU进行密切观察,你是他同学吧?赶快通知她的家人来交费治疗。”
他边摇头边叹息着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想了想拨通沈侠的电话:“还有林光的电话吗?给我说一下。”
“怎么想钓那个公子哥了?”沈侠依然在耍贫,“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我Cao,人命关天。你丫别给我找抽啊。”
“好了,美女你厉害行了吧。”
“林光,你妹妹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快来。”
“你是谁……好的我马上去。”
仍旧是那辆银白的标致车,林光看来是没有想到打电话的人是我。俊美的面庞上写满惊讶:“南炎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你妹妹来的,她不知道吃了什么,在酒吧玩的时候忽然就昏倒了。”我指指里面,“她现在在急救,你去交费吧,我还要回去上班。
”
“等等,上什么班?”他正要往里冲,又停下了。
“这好象不关你事吧。”我翻了翻眼睛。
“不是,你等下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吗?我想知道下事情的经过。”林光恳求的看着我,柔软的眼神估计能融化任何一个女人。
心中无由的一颤,我的手已经被他拉起。
呸呸呸!!!我一阵厌恶,连忙甩开。他仿佛受伤般不解的看着我。
“……就是这样。”为他妹妹交过治疗费后我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林光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我早告诉她不要跟那群人混在一起。”他的声音因为发怒而显得嘶哑,“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可能是还小的缘故吧,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正是叛逆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居然在安慰他,并且跟那个泼辣的女孩开脱。
“哼……我会追查这件事情的。你刚才说你在酒吧打工?”他冷哼了一声,却忽然柔声问我。
“怎么?”我直了直身体道。
“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人际关系太复杂。”
“你在给我建议吗?谢谢不用了。”我冷笑了一声,“我缺少的东西很多,但是我不缺少建议。”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在自言自语道,“你好象很讨厌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我当成女生对待吧。而且是那种除了脸蛋外什么都没有的女生。
一个白衣护士从重症监护室中匆匆走出:“林明明的家属在哪里?”
“我就是。”林光从椅子上站起,“我妹妹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经过洗胃和静脉滴注控制了毒性。”护士好象对这个帅男人不怎么感兴趣,用职业的口吻道,“你们来交下住院费
,病人还需要继续进行临床观察来监测呼吸、循环及肝肾功能。”
“好的。”林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旁边的我。
“我要回去了。”我耸耸肩头。
“等等……”他好象思考了很大一会才道,“请不要给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好吗?毕竟明明还是个学生。”
“我没有那么八婆。”我冷笑道。
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给张姐打了个电话,简要地说了说今天的事情,只是略去了林光和他妹妹的名字。
张姐好象司空见惯的模样不是很在意,只是告诉我处理的不错,然后让我回学校去,明天记得来就好。
我看了看天空,月色似乎没有昨天的明亮。昏黄的挂在东天,好象蒙上了一层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