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袁靖和儿子孙淳皓之间啊,隔阂是有太多太多了。孙淳皓自打小就没了母亲,慢慢养成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说话,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后来啊,孙袁靖跟随李宜猛是东征西战,立功无数。这期间没有办法看管孙淳皓,便把它送到了北凉山上跟随那隐居的万道祖师齐龙虎学习兵法与功夫,整整十几年毫无联系。
在儿子马上就能和自己团聚的时候,却来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作为西凉王的左膀右臂,哪能不为他分忧啊,但这其中,对于蒙善,他有的,不仅是国仇,还有家恨。临出发前,他对自己的儿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儿子长大了,爹相信你十几年学成的本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平时看起来傻呆呆不喜欢说话的儿子,在转过身的一瞬间,竟然流下了眼泪,只是他默不作声,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便和陈世杰一起走了。
之后的好多天日子里,每每在楚义天遇到孙袁靖的时候,他都会问:“你说就这些臭小子,他们可以帮楼兰打仗吗?”
孙袁靖都会很耐心的回他一句:“我相信我儿子的本事,你也要相信你儿子啊。再说,你刚出来行走江湖,不也就是这么大?”然后就笑着走开了。
大漠之中,一家客栈孤零零的立在黄沙中,挂在马厩的招牌,正面写着“龙门”,反面又书“客栈”二字。骑着马的众人走在这沙漠中,天快暗了,楚鸿凤对众人说,“天快黑了,前面有客栈,我们去住店吧。”
陈世杰拦住了急忙忙的楚鸿凤,看向了孙淳皓,只见孙淳皓问了一句,“你们,有钱吗?”
众人都回答道;“有。”
“店,可以住。”孙淳皓不紧不慢的说道。
众人便骑马向前走去。最后面是楚鸿麟和陈世杰,这时,楚鸿麟问陈世杰:“世杰叔,这袁靖大人的儿子怎么看起来像个傻子,他的话,可信吗?”
陈世杰对楚鸿麟说道:“袁靖军师说他儿子之前一直跟随北凉山那个隐居的神仙齐龙虎学习奇门遁甲以及天下各种奇术,刚才他看到龙门客栈时,左手就开始掐指头了,一起出来,我们就不能怀疑人家。”
龙门客栈,就是那个在西凉以西的大沙漠中唯一的客栈,那个卖人肉的客栈,杀人越货的客栈。只见众人在客栈的马厩存放了马之后,店小二急忙把他们招呼进客栈,嘴里边还喊着,“客人七位,您里边请。”
这客栈有两层楼,楼下是给客人吃饭,喝酒用的桌子,上面净是刀剑所砍过的痕迹,再就是做饭的厨房,一般客人也进不去。楼上是供客人睡觉用的,但又在另一头又多出来一张大桌子,一般客人也不允许坐这张桌子。
一行人进了客栈后照了两张桌子坐了下来。陈世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把另一张桌子上的水碗拿来三只,和自己桌子上的水碗放在一起,然后提起水壶,把七个碗都到满水。对众人说道:“大家一路上奔波劳累了许久,来,喝完水吧。”说罢,众人都来端碗,陈世杰也端起一只碗,向地上撒了一些,自已一口喝完,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弯腰,将一枚铜钱放在刚才撒下的水上。
这些所有的动作都有人看在眼中,这二楼上正坐着一个女子,一袭红沙,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是一足足的美人胚子。她纤纤玉指,捏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对身边的仆人说道;“去告诉主人家,贵客来了,让人好生伺候。”说罢,拿起旁边的琵琶,悠然中作兴,规矩中洒然的弹了起来。
这时,一楼后厨中有人暗自私语道,“一伙人,七个,四个年龄不大,都有家伙,不好动手。”
忽然,有一群人从门外进来,大约有十几个,一进来,他们挑了一个地方坐下,叫道,“小二上酒。”这伙人坐了下来,陈世杰用余光看着他们,就只是看着。
这龙门客栈啊,有的客人不一定是被店主人家看中杀人越货的,也可能是在两伙人互相就看不顺眼了,就给杀了。所以啊,这出来行走江湖,万事小心加小心,要不然,就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了。
这时,张泰安问陈世杰,“世杰叔,你知道这伙人是做什么的吗?”
陈世杰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这伙人是奔我们来的,你看,他们不管拿的刀,还是剑,都和之前在姑臧城与鸿麟鸿凤打架的时候那伙人拿的刀剑极其相似,而且,刚才那个头上有疤的胖子,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张泰安说道。
陈世杰一边听着张泰安的话,一边扭头看向那群人,那个胖子此时还在看着陈世杰他们,陈世杰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来对自己人说道;“来,大家喝水。”然后叫来了店小二;“小二,准备客房,天不早了,准备休息。”
陈世杰毕竟也是老江湖了,那些条条框框的什么江湖规矩他都懂,要不是在自己身边还有一群初出茅庐甚至是还没有从茅庐里出来的毛头小子要照顾,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干脆直接弄几条人命出来,看他还有谁敢这么看着老子。
等他们上楼了,进了房间,这张泰安问道;“世杰叔,你也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了?”
“哼,臭小子,你们都听好了,那群人根本就不是行走江湖的人,那是蒙善盟旗的兵卒。”陈世杰说道。
“没错,他们的西北话说的极其别扭,而且,他们的刀,确实是蒙善盟旗的。”孙淳皓说道。
一向最冷静的马本义,马本昌也问到:“那,该怎么办啊?”
“没事,静观其变,晚上都不要睡的太死,以防万一。”张泰安说。
“要不,咋们下去把他们杀了?”楚鸿凤说道。
“不,不行,这客栈还有别的人,把人杀了,客栈老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孙淳皓说道,“不对,外面有人。”
还没等孙淳皓说完,陈世杰一下把门拉开,门口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没,没人啊。”楚鸿凤说道。
“不,有。”张泰安说。
“女的,红衣服,轻功极好。”孙淳皓说。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孙淳皓有了新的看法,都觉得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傻傻的,但挺有能耐的。
“应该是她。”陈世杰说。
“谁?”众人齐声问。
“你们第一次来这个客栈,有些地方,你们没有仔细观察,这客栈二楼对面有一张大桌子,这大桌子上平时坐的是客栈的主人家,观察来往的客人,我的那些动作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女人。
这时,众人听得孙淳皓说了一句:“那女人,身上好香啊。”
一群人惊讶的看着孙淳皓,这傻小子,这时候想的果然和人不一样。
沙漠里的夜晚,孤立在黄沙中的龙门客栈显得诡异的安静,门口的一盏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客栈的客房中,一群人换了衣服,全是渗人的黑。
“他们,都睡了?”一个黑衣人问道。
另一个点了点头。
随后,其中一个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此时的张泰安躺在床上,听着风吹细沙的声音。自己一个人,离开师父,独自一人来西凉游行求学,临行前师父告诉自己,“在西凉会遇到大事,会改变自己一生的大事。”他想着,莫非就是这一趟楼兰之行?
忽然,他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小声地叫起来旁边的陈世杰,“世杰叔,外面有人。”有推了推一旁的马本义,马本昌俩兄弟,“起来了,有人来了。”
另一个小房间里,孙淳皓叫起了楚鸿麟和楚鸿凤,“有人来了。”
楚鸿麟和楚鸿凤问:“怎么办,我们去找世杰叔。”
“一会打起来,你们根本找不到他们,我们只能自己帮自己,你们抄家伙,我不会武功,还要你们保护。”说着,他还咧嘴笑了笑。
悠悠的琵琶声在客栈里响起来,陈世杰见门上的门栓已经掉下,此时的窗户,也已经被人打开。四个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刀和剑。只见一人从窗户翻进来,跳到那张被捂得暖和的大床上,举刀就砍,结果,就被早已在屋内做好准备的陈世杰一刀砍翻。
门也被人退了开来,同事从门口挤进三个人,张泰安提剑和那三人打了起来,陈世杰对马本义,马本昌说道,“你们两个,还不过去帮忙,我去找鸿麟他们。”马本义,马本昌两人提起刀,也与那三人打了起来。
这间小客房里,楚鸿麟听到屋外的打斗声,拔出腰间的剑。琵琶声越来越急,他告诉楚鸿凤:“你保护好他,我出去帮忙。”
楚鸿凤微微喊了一句:“小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