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容容就不再常能够见到浅萼了,有时一连四五天不会见到。浅萼其实并不限制她的活动,如果她愿意,可以随便在塔内行走,甚至可以离开塔到外面的荒原。只是她无法突破浅萼留在塔周围的禁制,凭她自己的妖力也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荒原上并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整个塔内除她之外也再无生命,因此其实出不出去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到底外面还会有阳光,还会有微风,还会有蓝天。
塔里有很多房间都储存着食物,但都不过是压缩饼干、方便面和水,这些食物的储存者仿佛是在防备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大多时候,浅萼并不会出现,因此除此之外似乎并没什么可吃,好在这些东西并不难下咽。容容总是一面吃着压缩饼干,一面好奇这些食物的储存者究竟是什么人,他在防备的又究竟是什么。
她越来越肯定,这里一定是因为此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荒无人烟的。
刚到这里的前几天,容容其实很难适应这样的生活。她本是忙惯了的,突然间一切都变得闲散,不用再如在涂山时那样每天都因各种大小事务而忙碌,极度的不适应以及前所未有的无聊感都涌上心来。好在前几天她还是以养伤为主,过了三四天,伤情基本无大碍之后,她才开始到其他房间去找寻一些办法来消磨时间。
很多房间里都堆满了书,加起来数量可观,不过大多数书都是以她看不懂的文字记载的,想到这些文字很可能属于圈外,她不觉会看着那些鬼画符不寒而栗。她能看得懂的书虽然只占一小部分,但好在基数大,因此数量也就颇为可观,她便也能有消磨时间的办法了。
浅萼第一次回来,恰好也就是在她开始看那些藏书的第二天。准确地说,他并没有进入谅水塔,而只是回到了那片荒原上。容容察觉到了他的妖力,便从塔中出来,正看到浅萼站在荒原的一处角落,弯下腰挖着什么。而躺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的,是两具尸体。都穿着和那日袭击她的黑袍人一样的黑袍,袖上有巨大的白色纹章。一具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具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像是父女。容容愕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虽说,她在圈内也是顶级的强者,但向来不喜跟人动手,加之涂山狐妖的职业是红娘,又不是杀手,因此如此场景,她还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浅萼也察觉到她了,并不回头,而是俏皮地笑道:“小狐狸,你害怕了么?”语气格外灵动活泼,让人完全难以将这语气的拥有者和冷漠残暴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有点。”容容实话实说,“你为何要杀他们?”
浅萼抬起头,很愉快很狡黠地笑道:“哎呀,这怎么能说是杀人呢?不过是狩猎罢了。”
这句话本身实在很恐怖,但他那个语气又是那么天真明快,一时几乎让人要觉得,他说的是对的,这确实不过是一次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