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出了检查室，妈妈扶着果果走到大厅，在椅子上小坐了几分钟，这时果果肚子里有一股气体乱串，是内窥镜带进去的空气，疼痛难忍，一会儿在左边腰部，一会儿在胃部，一会儿在小腹，还不停的打嗝，简直跟刚才做肠镜，仪器在肚子里动，一样难受。

“啊~妈妈，我肚子里面好难受。”

“叫你做无痛肠镜，你要坚持做普通的。”

事实上无痛肠镜，麻药过后依然会有这些疼痛感，肚子里的空气足足折磨了果果两个多小时。

每次果果生病住院，妈妈都是没日没夜的守候在身边。爸爸休息就在店里，有时还要上班，偶尔抽空来医院看果果。

各项检查都做完了，除了炎症，没有发现什么器质性病变。

“肠道没有问题，可能是细菌性肠炎，慢性肠炎。”

医生淡定的说。

这下爸妈心里的大石头又才落下来。爸爸在果果奶奶和大姑那儿，什么事儿都藏不住，他最信任他的母亲和大姐。

“喂，妈，果果这次做了更全面的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慢性肠炎，注意饮食就会好些。”

“那就好，检查了才让人放心。”

爸爸挂了奶奶的电话，又立马拨通果果大姑的电话:

“喂，姐姐，果果没事儿，做了肠镜，没问题，医生说是肠炎。”

“肠炎怎么会每个月疼痛，她姑父认为是小地方的医院设备不行，还有检查的医生是水货，技术不精。劝你们考虑去重庆大医院重新检查。”

“暂时没有时间，先缓缓吧，这是达州最好的三甲医院，设备跟大城市应该是一样的。”

挂了电话，爸爸又把大姑的意见说给果果听，果果没好气的说:

“我不去，什么技术不行，慢性病查不出来问题，器官没有病变，去了也是一样的结果。”张果有些无奈的说。

疼痛每天发作十多次，每次半小时，正常人无法理解病人的痛苦，病痛使张果脾气暴躁，听不进去家人的建议。

此后的一星期又是跟往常住院一样，每天输2次液用于消炎止痛，爸妈和果果也不清楚医生所用的调配好的消炎药叫什么名字，反正上午2大瓶生理盐水，下午两大瓶生理盐水通过静脉血管注射，输送到果果的身体里。

住进来七八天，每天打着点滴，腹痛却一点没有缓解，本来果果痛上一周就会慢慢自愈，症状自然减轻，第八天复查显示炎症消失了，直到出院果果的小腹还隐隐作痛。爸妈和医生认为是消炎药的作用，只有果果自己明白自己的病状，本来就是这样由痛到剧烈腹痛再到自愈的过程。

上次肠炎住院以来，果果按照医生吩咐，不能吃辣的，生，冷，硬的食物，坚持下去，已经有两个月来大姨妈前没有肚子疼了。

现在是2011年的冬天，12月20号，奶奶打电话告诉爸爸:

“老二呀，天冷了，你爸爸今年看着身体快不行了。”

奶奶焦急的说。

“怎么回事儿？”

“他最近半个月吃不得，以往每顿饭都吃很多，人也没以前精神，整天躺床上也不起来。”

“赶紧送去医院吧！”

电话中，爸爸急切的说。

“不，我们回重庆老家，这几年，我帮你看店，我和你爸爸的开销用度一直都是你负担。现在老了，我得顾大局，趁现还不是特别严重，我们回重庆医治，免得日后其他几兄妹说闲话，说不能因为父母健康，能帮你照看生意，帮你挣钱的时候就对父母好，以后生病不能动了，也要你一人赡养我们两老的。”

“儿子孝顺你们是应该的，不要回去。”

“不，要回去，你家目前虽然经济条件好了些，可是小伟还在上学，果果又得过那个病（精神分裂症），还有其他毛病，他们的母亲又有糖尿病，一家老小都靠你，你过得实在是不容易。我回去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照顾你爸爸，不行再请个护工，护工工资你和老大平摊，老幺自己吃穿都要媳妇儿伺候，不指望他。”

“那行吧，就依你的想法。打算哪天回去，？我好联系车送你们。”

“我看了看日历，28号适合搬家，你空了过来帮我收拾下东西。”

“好的，好的，到时我找个大货车把东西拉回去，在包个小车送你们回去。”

刚好北城房子1月15号租期到了，不用再续租，房东老板跟爸爸关系好，退租程序方便，当初爸爸办粮油加工坊缺资金，房东还慷慨的借了一万块钱给爸爸救急。

奶奶把她自己买的被子，衣服，还有一台液晶电视都打包搬走了。以前她和幺爸生活在一起时，奶奶买了双份的家电，两个冰箱，两个大头电视，现在又多了一台电视。

奶奶走后，爸爸必须要接手西城的铺面，毕竟这是爸爸买下的商铺，不用担心房东因为自己生意好就坐地起价涨租金。一旦接手这边，北城就没有人看管，于是爸爸决定关掉北城的铺子，留下一个小库房存油，让外公每天去北城凤岭农贸市场继续经营立起来的小摊位。

早上外公把油用担子从库房挑到农贸市场摊位上，北城所有菜市场都形成了只经营上午的习惯，下午不营业，中午时分外公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外公是个典型闲不住的农村老头，北城的房东有土地荒废着，送给外公种菜，外公特别乐意。等到菜收成了，摘菜回来送些给房东。

外公卖完油还去土地里施肥，早上出门电话也不带，经常下午三四点才回家，也舍不得在外面吃个午饭。从乡下来到达州也有五年，还是喜欢干农活，过不来城里退休老头的生活，给他买的新衣服舍不得穿，奶奶经常对爸爸说:

“ 你要对你岳父好，住在城里，让他穿得体面些，让别人觉得女婿也是儿子。”

西城住房空出来了，妈妈接着就去打扫卫生，她舍不得花钱雇钟点工打扫，妈妈也跟外公一样朴素，她越为家里省钱，奶奶越不喜欢她，觉得她不识大体。

西城住房妈妈整整打扫了三天，这边弄完了接着又去北城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累得连饭都不想吃。

第四天下午，终于把北城的东西搬过来了，就剩下整理衣柜和铺床单了。

“ 以后再也不用搬家了，搬家都搬怕了。

妈妈跟果果唠叨起来。”

“果果，你站妈妈旁边，给我递东西。”

“嗯，好的。”

“把那边的被子递给我。”

“给，妈妈。”

“好了，这边床铺好了，我们去另一个卧室。”

终于住进属于爸爸的大房子里了，三室两厅两卫两阳台，还带有休闲区的跃层套房。妈妈忙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

果果家的铺子是87号，83号和84号商铺是一家曾经在小镇上做窗帘，玻璃门窗，防护栏等房屋装修用品的人，挣了钱，到这儿买下铺子继续经营老本行。

86号铺子和85号铺子是果果爸爸单位总经理买下的，领导的这两个铺子没有自己利用起来，而是出租给别人做生意，偏偏遇到的租客都是做不走生意的，隔几个月又换人。直到2012年3月，83号铺子房东介绍自己的亲弟弟过来接手86号铺子做餐馆。

西城虽然在大量开发，房价高，道路像沿海城市一样高大上，随处可见6车道，中石化附近是8车道。附近农民房子宽敞的，现在拆迁成了暴发户，买得起西城房子的都是收入比较高的人群。但是这边人气不够，买了房的人还未入住，很多楼盘还未交房。所以这里只适合做小餐馆，赚工地上工人的伙食费。大型餐饮和商超还未入住。

创达路桥家属院背面是中石化基地，中石化前面是达州最大的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凤凰大酒店。

最富有的单位莫过于中石化，此时他们的家属院还未建好，需要在附近找几十套公寓作为员工宿舍。

创达小区离得最近，优先考虑，中石化领导找到创达路桥物业处，让保安帮他们联系要出租的房东，不管是简装还是精装，还是未装修，只要通了水电气，每套三居室公寓租金都给两万一年，这个地段目前精装修套三租给一般的有钱人，最多也只能租1万二三，主城区也一样只能租这个价。

中石化不仅给两万一年，房租年付，还签订10年合同，只不过说10年不能涨租，估计10年以后，同样规模的套房，市场最高租金也不过两万一年。

爸爸一向跟同事邻里关系处的好，物业保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把房子租出去相当于多收入一人的工资，2012年初，达州超市营业员才900多一个月，所收房租甚至比一般的上班族工资要高。

爸爸单位的结义兄弟，排行老四的那对夫妻才叫精打细算，自己家简装都算不上，只通了水电气，听说中石化出高价租房，把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租给中石化，然后再去隔壁小区租个同样大小的毛坯房，租金才五千一年，中间赚一万五，另外她家买了一个20多平米的商铺，挨着果果家铺子不远，是93号铺子，也出租出去了，目前租金8千元，每年递增20%房租。靠着收租就能养活一家人。

爸爸听了物业保安大哥的建议，也决定把房子出租给中石化，于是为了方便，干脆搬到商铺上去居住。商铺进深又长又高，之前商铺从装修就弄了个夹层阁楼，用于囤货，现在爸爸又找人把夹层重新装修了一下，隔出三个小卧室，摆放上三张一米五的床，反正孩子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再省几年，好日子在后面。

一个月期限，物业大哥要在小区帮中石化找出20多的套出租的住房，如果没有那么多就打算换小区，中石化公司不希望宿舍太零散。

爸爸给物业保安大哥送了五十斤自家生产的一级菜籽油，再私下给了两千块钱介绍费，表示感谢。

房子等待签合同，好在商铺夹层使用的是特别薄的隔离板墙，没有甲醛，厚度只有5厘米，里面是纸板材质，隔音效果极差，用手轻轻敲就会发出很响的声音。

阁楼的地板全是10厘米厚的木板拼接起来的，木板两端就插入凿好的实心墙洞里，然后工匠师傅再把墙洞填好，粉刷一下，楼下高度2.2米，楼上吊了顶，把下水管道和横梁都遮住隐藏起来，有一个对着厨房上面的房间高度只剩1.8米，中间的房间高2.1米，最外面的那个房间，门市底下留了2.4米，上面吊了顶，只剩下1.6米的空间。

果果只有一米五的身高，住这个房间刚刚好，爸爸妈妈住中间房间，外公和小伟住最里面的房间，商铺最里面挨着小区花园，有一个大窗户，窗户贯穿楼上卧室和楼下厨房，阳光比较充足。果果的房间离外面卷砸门顶部悬空只有半米距离，少许阳光能从卷砸门的缝隙钻进来，但是果果的房间是最宽敞的，可以放下两张一米五的床，空余的空间就用来存放被子和衣物。

中间的房间几乎没有光线，全靠灯光照射，爸爸给中间的房间安装了空调，液晶电视，楼下也装了电视和台式电脑。楼下那一排货架和烟柜像是屏风，将货物与电脑桌休闲区分开，再往里面，同样像二楼夹层一样用隔离板竖立起一堵墙，挡住厨房和卫生间的陈设。

妈妈边打扫卫生边发牢骚：

“刚搬过来几个月，又要打扫卫生，搬家，哎~”

“你不最喜欢钱嘛，现在又能收入一笔固定的钱，你还不乐意。”

“谁会跟钱过不去，辛苦几天也值得。”

很快，三楼的大房子出租给别人了，果果一家五口挤在商铺里生活，空间实在有些狭窄，没地方囤货，于是爸爸把摆放油盐酱醋，零食之类的货架收拾起来卖了废品，只保留了一排货架，摆放少量方便面，便携包纸巾和大米，香烟，饮料样品，继续经营。多的货就靠着里面那堵隔离板墙里外竖着堆放，节省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