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你说她到底会把谁调去华盛店呢？”

魏玲问。

“不知道，我反正无所谓。”

肖燕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虽然华盛店的领班，聚餐也见过，毕竟我们是李少芬带出来的，去了那边也得看脸色，我不想去。”

魏玲补充道。

“估计对班那两个也不愿意过去。不如问问新来的妹子愿不愿意？”

肖燕对着魏玲耳朵小声说。

“ 嗯嗯，应该让她过去，反正今天她已经惹怒李少芬了，换个环境也好。”

魏玲接着说。

“ 果果，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来了。”

“今天过了，你就正式上班了，你想去华盛店吗？”

“我可以过去，只是刚跟你成为好朋友，不想分开。”

“ 你看我家离这个店近，我想留在这儿，你住柏林小区，离两个店都差不多距离，她们三个可能也不愿意去华盛店。”

“我懂。”

“那晚上我们就跟领班建议你过去华盛店。”

晚上九点，老板亲自打给张果，他是福建人，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

“喂，黄总。”

“ 张果，你明天去华盛店上班，那边领班叫张梅，早上九点过去，听她安排。”

“好的，黄总。”

张果心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过了实习期，说不定这个张梅比李少芬好相处。

次日，张果把自己整理的干净利落，九点来到华盛店贡福珠宝柜台。柜台里面珠宝早已归位，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画着浓妆，穿着工装，踩着细高跟，正在打扫柜台卫生。

“请问是张梅张姐吗？我是黄总安排过来上班的新员工。”

女人抬头看看张果，漫不经心的说。

“哦，你是在永辉店实习的？”

“是的。”

“那你进来吧，跟着我一起做卫生。我们店目前加你就三个人，你来了就和另一个妹妹上对班，我上行政班，这样就能保证高峰期两个人，后面还要招人的。”

女人一口地道的成都话，温柔的说。

“好的，张姐。”

擦完柜台，张果赶紧说：

“张姐，我去清洗托帕和抹布这些，商场洗手间在哪里？”

“在那边，还是我去洗吧，下次你洗。”

张梅用手指了指洗手间方向，微笑的对张果说。

果然这个张梅看起来很温柔又平易近人，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表里不一。张果经过在李少芬那里的教训，做事情还是非常谨慎的。

一上午，生意冷淡，张梅也会主动跟张果说话。

“妹妹，你在那边待了三天，她们销量如何？”

“听魏玲说，应该也不是很好，她们工资不是很高。”

“ 他们那边加领班五个人，工资肯定不高。看她们销售额才知道生意好不好？”

“嗯，我听他们说过，提成是小组一起提。”

“对，人越少，提成才会高一些。领班是提两个小组的平均提成之和，两个小组都要算人占比，如果一个组两个人，提成是小组营业额的百分之四除以二，如果是三个人，提成是营业额的百分之四除以三。”

“那我们这边也要配五个人吗？”

“到时候看，我也想上早晚班，再招一个人，这样我跟黄总说说，一个班两个人，提高你们的提成占比。”

“张姐不喜欢行政班？”

“谁会喜欢行政班，一天都耗在这里，早晚班剩下的时间还可以逛街，陪孩子。”

“确实是这样。”

下午三点，一个身穿工作服，身高一米六的微胖长发女孩，脚上穿了一双纯白色板鞋，气喘吁吁的赶到珠宝柜台。

“张姐，我来了，你马上可以下班了。”

女孩儿说话时总是带着阳光的笑容。

“陈楠玲，你就不能提前几分钟到吗？快清点数量。”

张梅白了女孩儿一眼。

“嘿嘿，张姐，下次我一定早点到。”

女孩儿摸摸自己的头，一脸傻笑。

“陈楠玲，今天来了新同事，我上行政班。”

张梅说。

“真的吗？太好了。”

女孩儿开心的跳起来。

“注意形象，小心又被超市稽核小组罚款。”

张梅摇摇头，似笑非笑的提醒女孩儿。

“ 哦，知道啦，张姐，张姐最好了。”

女孩儿依然撒娇似的说。

“真拿你们这些小年轻没办法。”

张梅继续一个白眼。

周末许母又给张果打来电话。

“喂，苏妈妈。”

“果儿，你怎么就去上班了，你就在家里待着，不用上班，我们这个家庭又不是养不起你，你没钱，就开口，你叔叔挣得多，钱都是我管，我给你拿钱。”

“谢谢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青文上班了，我一个人也挺无聊。”

“ 不是，我说你闲着无聊，去关心关心我们那房子，什么时候交房啊，现在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好的，阿姨。”

“我今天也在上班，不说了。”

这时许青文从卧室出来说上一句：

“果果，你的工资拿来供生活家用，我的工资拿来还房贷。”

张果一头雾水。

“苏妈妈不是说房子是全款买的吗？”

“不是的，是按揭的。”

“你在开玩笑吗？你妈妈当着我的所有家人说了几次，房子是全款买的。”

“不是的，真的是按揭的，房子首付十六万多。”

许青文急得跺脚解释。

“到底是你骗我，还是妈骗我？”

张果有些生气。

“ 妈妈不懂，不信，我给你看。”

许青文着急的从卧室拿出一沓订在一起的资料递给张果。

“果果，你看嘛，这是购房合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按揭二十年，首付十六万多。”

“可是妈一直都说房子全款三十八万啊，是全款购买的呀？”

“她又不懂，是向银行贷款三十八万，直接给房产中心，每个月给银行还款，房产证还抵押在银行呢。”

事实摆在眼前，张果也只能接受。次日许青文上班后，张果打电话向爸爸述说房子按揭的事情。

“喂，爸爸，跟你说件事。”

“想家啦？”

“许青文龙泉的房子不是全款买的，他昨天拿出购房合同向我证明。”

“你婆婆不是说三十八万全款买的吗？”

“他说他妈不懂房屋按揭，房子总价五十四万多，首付十六万多，剩下三十八是用房产证抵押到银行，银行一次性给房产中心三十八万，他每个要给银行还三千多。”

“那也没关系，既然已经领证了，只要青文上进，能吃苦，两个人心往一处使，他爸妈也还在上班挣钱，你们日子也好过。”

“昨天他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不需要我上班，说没钱跟她说，许叔叔挣得多，都是她管钱，她给我钱。”

“看你婆婆对你多好。”

“ 青文又说让我把工资拿来供生活开支，他的工资还房贷，所以他告诉我房子是按揭的。”

“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啊。”

“那可不，我好歹以前也听同事们说过，房子是男方婚前买的，婚后女方工资拿来买菜生活用品，男方工资还房贷，感情不和，离婚，女方一分钱分不到。就是因为以前很多年轻女孩儿嫁有钱的老头，分家产的案例太多，新婚姻法保护婚前财产。”

“你这才开始呢？怎么就想到离婚，婚姻要两个人共同付出。再说真到那一步，你还在乎钱吗？”

“你对他好，难道他感受不到吗？不要事事斤斤计较。房子你也要住，你也享受了。”

张果觉得爸爸说得有些道理，不再反驳。

这天她上晚班，基本上工作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但是她还是不想把家庭琐事跟张梅分享，毕竟人心隔肚皮。

晚班一般五点到七点生意好一些，这时候商场人流量大，带动珠宝客源。

下午四点，张梅又开始跟张果聊天：

“果果，你上班也有十多天了，两边店都待过，你觉得我好相处还是永辉店那位好相处？”

张梅称呼张果为“果果”，称呼陈楠玲全名。可见她对张果印象比陈楠玲好。

“张姐你好相处。”

“别敷衍我，说实话，不要觉得会得罪我。”

“没有，在那边，我听魏玲和肖燕说，那边的领班经常对她们发脾气，没有一个员工喜欢她。”

“是吗？我没对你们发过脾气，那个陈楠玲还是不喜欢我，她经常犯错，我好意提醒，她还顶嘴，说不干了。”

“可能年龄太小，性格率真。”

“她也十八岁多了，你也才二十岁，出来工作，不得按规定来啊，还是你这种谈了念爱的女生懂事。”

张果浅笑。

“张姐，那边有顾客了，我去接待。”

这边珠宝柜台也一直贴着招聘信息，来应聘的人，已婚有孩子的都觉得工资太低，不如工厂，一直没招到合适的人选。

五月下旬，周六晚上，张果在厨房做饭，许青文来到厨房，趁张果不注意，从她背后搂住她的细腰，张果身体一颤。

“吓死我了，我做饭的时候，你不说话，突然来个惊吓。”

“在厨房壁咚一下吧？”

一脸邪魅笑容的许青文，说完就吻了张果额头。

“别闹，一身油烟味。”

“刚刚强哥打电话说，叫我明天带你去他那边玩。”

许青文说的强哥是他大舅舅的二儿子，名叫苏江，小名强娃子，巴中人喜欢在男孩名字后面加上“娃子”，女孩名字后面加上“女子”。

“啊，我会感到尴尬。”

“不会的，他家悠悠特别胖，你见了一定有话题。”

张果以为他说的悠悠是是强哥的老婆。

“ 以前苏妈妈说，她有个侄女在成都教幼儿园，苏妈妈还说，我要是来成都的话，让她把我也弄进幼儿园上班教小朋友，我说我怕是不行。”

“她哪有什么侄女在幼儿园上班，别听她的，她以为随便什么工作都那么容易。强哥的老婆，没结婚之前是在成都教幼儿园。”

“原来苏妈妈说的是你表嫂啊？”

“ 对，她叫徐小霞。”

“悠悠是谁啊？”

“强哥的女儿，才一岁两个月。”

“那我找同事陈楠玲调班，明天她上通班，后天我上通班。”

“ 不能休息吗？”

“我们一个月只有一天假，不想轻易休息，况且休息和调休都要提前说，不能当天说，还好你今晚告诉我，明天去强哥那儿。”

“好吧，强哥他们住东站附近。这里过去，要两个多小时。”

“他们买的房子吗？”

“不是，现在住的是租的房子，他们买的二手房，在一环老城区。”

晚饭后，依然是张果收拾碗筷，许青文又钻进卧室玩电脑游戏。

星期天两人睡到十一点才醒。许青文揉揉双眼，伸伸懒腰，伸手摸来手机。

“哇，十一点啦，你还不起床。”

“你不也没起床吗？”

“我不一样，要是妈妈看见你这么晚还不起床，她会说你。”

“哪点不一样啊？”

“ 妈妈会说你懒。”

张果有些生气，没再说话，转头背对许青文。

许青文起身洗漱，张果也接着起床了。

许青文洗漱完，第一时间就去打开电脑，依然是张果钻进厨房准备吃的。她做了两份煎蛋面条，许青文似乎已经习惯了张果像个家庭主妇一样照顾他。

十二点半，张果摘下围裙步入浴室，站在镜子前细心地打理起头发。他瞥见自己肌肤暗黄，不禁想到已有多时没做保养了；就连眉毛也悄然茂密了起来，显得有些多余。

于是她翻出了修眉刀，把多余的眉毛利落地刮去，紧接着抹上了素颜霜，还涂上了口红。再瞅瞅衣柜里头，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件稍微新点的连衣裙来。

“你说我穿哪件裙子，老公？”

“ 你穿什么都好看。”

许青文头也不回，眼睛盯着电脑，敷衍的回答一句。

“我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裙子。”

“收拾好了吗？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好吧，就随便穿一件吧。”

张果穿了一件流苏裙子，网购才三十多块钱，居家穿穿还行，没什么质感。

“我们去强哥那儿，买些什么东西呢？”

“ 不买，直接去。”

“给悠悠买些零食和牛奶吧。”

“悠悠还小，吃不了零食。”

许青文听了张果的建议，两人步行到百货大楼商场里面的超市挑选了一件哇哈哈爽歪歪。

从百货大楼出来，两人乘坐公交车到最近的地铁站，再坐地铁到成都东站，出了东站继续公交。下了公交车，许青文带着她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她的脚痛的不行，挤公交和地铁都没有位置，她不知道路程这么远，需要转几次车，出门时她穿了那双橘色恨天高凉鞋。此时她只想坐在花台处休息一下，奈何她有洁癖，只好双手拂起裙摆，蹲在地上。

“ 马上快到了。”

许青文回头发现张果离她几米远，停下脚步说。

“我脚痛。”

“再走几步，就到他们小区门口了。”

张果听到马上快到了，立马起身，上前挽住许青文胳膊。许青文转头看看张果，用手划过她的头，到自己的肩膀。

“ 你看你穿上高跟鞋才到我这儿，徐小霞还是比你要高一些，她比强哥也矮很多，她也很瘦。”

“我不喜欢和别人比较。”

“ 你本来就矮呀。”

“我的物理老师说过，浓缩的才是精华，我这是小巧玲珑。”

两人玩笑着已经来到电梯口，进入电梯，许青文按下了33层，这是顶楼。

许青文敲门两次后，一个穿着睡衣的齐肩短发女人开了门。

“是青松啊，你强哥有事，晚点回来。”

女人虽未梳洗打扮，精致的五官依然让人想多看几眼，她与电视剧（亮剑）里面的女主角有些神似，她看了张果一眼，并未打招呼。

（这是果果给悠悠买的喝的。）

“我从来不给孩子喝这些，全是添加剂和白糖，你们回去的时候，自己带回去。”

张果和许青文进屋后，客厅一片狼藉，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独自在铺满爬行垫的客厅阳台上玩玩具。徐小霞进了卧室，两分钟以后，她换了一身休闲服出来。

“ 你们随便坐，家里反正就这样，有了孩子后，刚收拾好，不到半小时，又被她弄得一团糟，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徐小霞说完便坐在沙发旁的电脑桌前，也不顾地上爬的孩子，那个小女孩儿第一次见到张果，眼神凶凶的看着张果，张果面带微笑，温柔的去抱她，小女孩儿伸出两只小手去摸张果的脸，正当张果毫无防备的享受着小女儿的抚摸。下一秒，悠悠狠狠的揪起张果脸上的肉，用尽吃奶力气快速挖下去。张果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本能的“啊”了一声，悠悠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你看看我的脸。”

张果扯扯许青文衣服。

“ 哈哈，毁容了。”

“ 这孩子认生，你们别搭理她。”

徐小霞接上一句。

接着小悠悠又靠近许青文，天真无邪的冲他笑，小手用力抓紧许青文的中指。

“ 你看，她喜欢我。”

许青文得意的对果果说。

接着悠悠把许青文的手抓起来，靠近自己的嘴巴，依然看着许青文笑，一个不留神，她用力的咬下去。

“ 哎哟。”

疼得许青文条件反射，用力甩开。这时逗得张果和徐小霞哈哈大笑。

“看吧，她也不喜欢你。”

“ 这熊孩子脾气太臭了。”

徐小霞说完，便抱起悠悠，雷声大雨点小的打了小手两下。

“叫你挠人咬人，是哪只手手抓的？”

小悠悠毫不害怕，继续用手抓徐小霞的脸，徐小霞又把她放回爬行垫上，让她骑在的木马上。

“ 青松，她这些玩具，都是好几百一个，以后送给你们。”

“你们留着生二胎用啊。”

“ 不，不，不，你知道你强哥那工作性质，不能生二胎，就算可以生，我也不会生了，带娃太辛苦了，有了二胎，悠悠的生活质量也会降低。”

“我想买个烤箱，青松你帮我看看。”

徐小霞在京东页面浏览着。

“一个烤箱要好几百呢？又不常用。”

“ 这算啥，你强哥陪领导打牌时，经常一晚上输几千上万，这点钱九牛一毛，况且还是为了给她女儿做吃的，我就要买。”

“呵呵，强哥那是工作需要嘛！”

“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沙发上有平板，她要是无聊就玩平板，那是我生悠悠时怕疼，我说要平板奖励，你强哥立马买了。

“她叫张果，徐姐。”

“果果，你玩平板吧，等会儿苏江回来了，出去吃饭。”

“徐姐，我也看你选烤箱。”

张果随许青文称呼她“徐姐”。

“ 徐姐，就在家里吃吧。”

“我才懒得做饭，出去吃。”

徐小霞慵懒的说。

小悠悠这会儿又哭起来了，徐小霞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拉臭臭了，于是就在爬行垫上换纸尿裤，许青文赶紧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来回煽动，嘴里还不停说：

“哼，好臭，好臭。”

“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你强哥在家，经常给悠悠洗臭臭，换尿不湿。”

徐小霞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