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伏在地上不敢争辩,只好暂且忍气吞声。
片刻后白苓匆匆回来,惊惶之色难以掩抑,失声道:“小姐,没有啊!”连妆奁盒子一起捧了出来。
眉庄身子微微发抖,一把夺过妆奁盒子,“啪”一声打开,手上一抖,盒中珠宝首饰已四散滚落开来,晶莹璀璨,洒了满地都是,直刺得眼睛也睁不开来。眉庄惊恐万分,手忙脚乱去翻,哪里有半点纸片的影子。
玄凌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喝道:“别找了!”头也不回对李长道:“去把刘畚给朕找来。他若敢延误反抗,立刻绑了来!”
李长在一旁早已冷汗涔涔,轻声道:“奴才刚才去请江太医的时候也顺道命人去请了刘太医,可是刘太医家中早已人去楼空了。”
玄凌大怒,“好!好!好个人去楼空!”转头向眉庄道:“他是你荐了要侍奉的是不是?!”
眉庄何曾见过玄凌这样疾言厉色,吓得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出来。
竹沥知道事有蹊跷,但如今要想玄凌彻底消气,便要赌赌眉庄的气运了。沈眉庄的家世不错,她父亲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手下可用的人脉不知凡几。所以沈眉庄稍微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反正沈眉庄又不是皇后宜修一系的,她的生死对竹沥来说无所谓。竹沥便大着胆子去劝一下玄凌,当和沈眉庄结个善缘。
竹沥起身道:“皇上,沈容华圣宠正浓,有孕是迟早的事,她何必拿自己的前途当玩笑!必是有人陷害啊!”
眉庄也醒神了,感动的看着竹沥,片刻又求救似的看向甄嬛。
甄嬛也明白眉庄是被人陷害的。但那些药方除了她,只有甄嬛一个人见过那张药方。甄嬛要跪下替眉庄说话,证明眉庄是被人的陷害的。
可惜玄凌对竹沥道:“竹沥你自从前便单纯老实,不懂人心险恶!”又对众人道:“谁再与沈氏求情,同罪!”
甄嬛刚要再说,袖中的手已被眉庄宽大裙幅遮住,眉庄的手冰冷滑腻,在裙下死命按住。
秦芳仪瞥了甄嬛一眼道:“皇上。甄婕妤一向与沈容华交好,不知今日之事……”
玄凌一声暴喝,怒目向她:“住口!”秦芳仪立刻吓得噤声不敢再言。
秦芳仪想落井下石不成,反而被玄凌迁怒。众人见状慌忙一齐跪下请玄凌息怒。
竹沥还是站着,拉着玄凌衣袖,含泪道:“皇上,消消气……”玄凌越发气急,鼻翼微微张阖,并未扯出衣袖,只移了目光落别处。
突然,金光一闪,玄凌的目光落在眉庄发上。不由得侧头看去,殿中明亮如昼,眉庄发髻上所簪的正是太后所赐的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在烛光之下更是耀目灿烂。
玄凌伸出手拔下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掷在地上,簪子“丁零”落在金砖地上,在烛光下兀自闪烁着清冷刺目的光芒。
玄凌道:“欺骗朕与太后,你还敢戴着这支簪子招摇!”
这一下来势极快,眉庄闪避不及,亦不敢闪避,发髻散落,如云乌发散乱如草,衬得她雪白一张俏脸僵直如尸。
竹沥看她可怜,脑中飞快急转。
皇后宜修极力劝解道:“皇上要生气沈容华也不敢辩,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玄凌静一静气,对眉庄道:“朕一向看重你稳重,谁知你竟如此不堪,一意以假孕争宠,真叫朕失望至极。”
眉庄只流着泪反复叩首说“冤枉”。
甄嬛抢在眉庄身前,流泪哭泣道:“皇上不许臣妾求情臣妾亦不敢逆皇上的意。只是请皇上三思沈容华纵使有大错,还请皇上念在昔日容华侍奉皇上尽心体贴。臣妾当日与容华同日进宫,容华是何为人臣妾再清楚不过。纵然容华今日有过也请皇上给容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虽然眼下沈容华让皇上生气,可是若有一日皇上念起容华的半点好处,却再无相见之期,皇上又情何以堪啊!”说罢额头贴在冰冷砖地上再不肯抬头。
皇后宜修唏嘘道:“甄婕妤之言也有理。沈容华今日有过也只是太急切想有子嗣罢了,还望皇上顾念旧情。”
竹沥听着这话是要定了眉庄的罪,那后宫中就只剩自己一个孕妇!情急说:“甄嬛你闭嘴!事情还未清楚,何必给沈氏定罪?”
甄嬛讪讪,没想到有人反驳她,一时无话。
眉庄也惊讶地看着竹沥,自己何德何能,竟让竹沥如此维护?
华妃似笑非笑道:“夫人何必气急,小心腹中孩子啊!”孩子?孩子!对了,就是孩子!竹沥心想道,便要开口。
结果玄凌怒道:“好了,竹沥,别说了!”
竹沥并不害怕皇上暴怒,仍继续道:“臣妾观沈氏行止确实像是怀孕。江太医也说那方子是推迟信期,要是原本有孕,那方子还有用吗?”
不知是不是竹沥的话打动了玄凌。他默默半晌,方才问章弥道:“如夫人所说,药效会怎样?”
章弥又被点名,流着满头大汗略沉思一下,小心道:“如果有孕的话,脉象可能会做假!”
玄凌沉了沉脸色,“要多久才能显示?”
章弥擦擦头上汗,道:“最迟半月后药效应会退了。”
玄凌便道:“那既然如此,沈容华一月后,再复察看!”
眉庄忙伏地谢恩,“多谢皇上皇后,多谢夫人明察!”
李长试探着问:“请皇上示下,刘畚和那个叫茯苓的宫女……”
“追捕刘畚,要活口。那个宫女……”玄凌目光一凛,迸出一字:“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