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

李汶翰低头翻着手机，在点到电话簿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便很快抬起头。

夏翰宇“怎么了？”

李汶翰“没事。”

他喃喃地吐出一句，然后摇了摇头，点开了第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就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李汶翰将音量设置到他刚好能听到的大小。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沈崇“倾瑶啊，有什么事吗？”

李汶翰抿了抿唇，尽量压低声音解释道：

李汶翰“沈局长，是我，李汶翰。”

沈崇“李汶翰！怎么是你？倾瑶呢？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沈崇紧张焦急的，还有椅子碰撞的声音，估计是沈崇忽地站了起来，撞倒了椅子。李汶翰心头一跳，急忙解释道：

李汶翰“不不不，沈局长，您误会了，是颜倾瑶的手机落在了医院，碰巧被我朋友捡到了。”

顿了顿，李汶翰继续说道：

李汶翰“沈局长，要不然我把手机送到您那去？”

听到李汶翰的话，沈崇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想着什么，紧接着便说道：

沈崇“这样吧，她丢了手机，现在肯定很着急。我把倾瑶的地址给你，麻烦你给她送去，你看怎么样？”

李汶翰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沈崇会这么说，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接着，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便听沈崇几乎是对着手机喊着说道：

沈崇“文翰啊，我现在忙着处理黄臣的事，先不说了啊，倾瑶的手机就交给你了。”

扔下了几句话，沈崇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李汶翰张了张嘴，到底将话咽了回去。

夏翰宇斜眼看着他，不禁问道：

夏翰宇“怎么办？”

李汶翰把颜倾瑶的手机揣回兜里，解开安全带，头也不抬的回道：

李汶翰“你们先回去，我把手机还给人家，晚一点再去找你们。”

姚明明“别啊，开车送你去多好。”

李汶翰“不用。”

李汶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的拒绝。别以为他没看到前排那两只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八卦兴味。带他们去，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李汶翰“正好出租屋那还有些东西没置办，等弄好了，顺便再去宿舍把我的东西搬出来。”

夏翰宇看了他一眼，嘱咐道：

夏翰宇“也好，那你注意安全。”

李汶翰“我知道，拜拜。”

李汶翰跳下车，朝他们挥挥手，待车走远，才掏出手机点开那条短信。

李汶翰“秋水路32号，那不是……我家隔壁？”

李汶翰怔怔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随后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才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告诉司机去的地方，然后靠在后座，扭头看向窗外。

西海市公安局――

沈崇这边急急的挂断了电话，便迈开大步朝审讯室走去。

夏日的暖阳撒满四周封闭，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的审讯室里。刘建国和夏凡正坐在一张大长桌前，一脸不耐地瞪着对面的黄臣，而早已习惯这种压抑气氛的孟凯远坐在后方的靠椅上，悠哉悠哉的捧着一次性茶杯喝着水。

“咣当”一声，审讯室的门被重重的推开，黄臣被吓的一激灵，三魂丢了七魄。要不是他被锁在审讯椅上，怕会一下子冲出去。他惶恐不安地朝前看去，只见沈崇阴沉着脸走进入审讯室之后，便挨着刘建国坐下。

刘建国“陈康是不是你杀的？”

黄臣“不，不是我，是姜明辉，对，是他！”

黄臣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句，他被四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刘建国与沈崇对视一眼，后者朝他微微颔首，便听刘建国问道：

刘建国“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杀的陈康吗？”

黄臣“我，我。”

黄臣畏畏缩缩的吐出了两个字，似是很害怕的样子。刘建国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喝道：

刘建国“问你话呢！怎么杀的？”

黄臣“蛋白合成类固醇，他就是用这个杀了陈康。”

黄臣吓得浑身一抖，刚才还连话都说不利索呢，现在倒是一点都不磕巴了，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就自己全盘交代了。

黄臣“半个月前是拳击大赛，第一名有丰厚的奖金，我和姜明辉都不是陈康的对手，所以就在他的水里掺了兴奋剂。”

想到昨天陈康来找到报仇，他心中真是害怕了，急忙解释道：

黄臣“但我只是想让大家误会他服了兴奋剂，然后取消他的比赛资格而已，真的没有想要杀了他啊！”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光打在黄臣惨淡的脸上，显得他越发的没有生气。夏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忍不住抬头看他，气愤地说道：

夏凡“尸体解剖分析表明，陈康他死前一直在服用合成类固醇，因此破坏了他的心脏功能，才导致他比赛当天心脏病发作而亡的。”

说着，夏凡连笔录也不做了，寒眸直扫黄臣，怒道：

夏凡“这说明你们一直在他的饮食里加了合成类固醇，早就有了杀他的心思。由此可见，你根本是在说慌！”

黄臣“不，不是，那些都是姜明辉做的，跟我没关系。”

黄臣一听见夏凡将真相全部说中，便激动的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可是，审讯椅锁住了他的双手，根本让他无从站立，只能挣扎得手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摩擦声。他急切的解释道：

黄臣“主意是他出的，东西也是他买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长官！”

黄臣身后的两名警员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扣在审讯椅上。

沈崇扫了一眼电脑，将画面调转至一张三人合照，然后将它面对着黄臣，阴沉的说道：

沈崇“陈康被收，姜明辉被杀，你当然可以把所以的罪名都甩给姜明辉，因为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看到照片时，黄臣顿时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像是见到了鬼一般。照片的那两张脸，看似在笑，可黄臣见了却觉得再诡异不过，昨天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陈康就那么明晃晃的站在他身旁，差点要了他的命！黄臣死死地扣住桌角，将头埋的更低。

沈崇“怎么？做了亏心事所以不敢面对他们是不是！”

沈崇的眼里闪烁着滔天的怒火，他走到黄臣面前，狠狠地拍了下审讯椅，然后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向那张照片。狠厉道：

沈崇“可是你别忘了，陈康能找你复仇，姜明辉同样可以！”

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大手扼制住黄臣的咽喉，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崩溃的大哭起来。

黄臣“是我，是我杀了他。”

黄臣打了一个大大的哭嗝，继续说道：

黄臣“是我嫉妒他闻名遐迩，嫉妒他可以赢得那么多奖杯，所以，我每天都在他的水里加了合成类固醇，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啪”的一声，夏凡手中的圆珠笔被硬生生掰成两半，他怒气冲冲的剜着黄臣，差一点就忍不住爆粗口了。孟凯显然也没料到人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会变得这么可怕，一时之间，连水到嘴里也变得不是滋味。

沈崇也很想给他一巴掌，但是他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不仅忍住了，还尽量平息怒火，保持冷静的对他说道：

沈崇“这些事跟姜明辉有什么关系？”

黄臣“东西是我让他帮我买的，刚开始他不同意，后来被我劝说一阵，他才松口答应。”

黄臣还在断断续续的抽噎，但好歹话还能说利落，可能是被吓的，他将所有的真相托盘而出，然后默默地盯着地面。

沈崇“把他带走吧。”

沈崇朝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便将黄臣带出了审讯室。

孟凯“究竟是拳王的悲哀还是道德的沦丧？”

孟凯随手将空纸杯丢进垃圾桶里，不禁感到唏嘘。

沈崇“是人性的泯灭。好了，赵立才那依罪判刑，他们应该为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沈崇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率先走出审讯室。刘建国捧着电脑紧随其后，孟凯陪同夏凡收拾好所有的文件也关上门离开。

阴冷的审讯室里，夏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