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和十三年,春
春雷阵阵,万物复苏。
只是有一人,还未近春,却草草凋谢。
当侍女跌撞着进门,告诉她“江桓将军已故”的消息时,吴妧是不信的。
她认定这是误会。
任谁来解释她都闭门不见。她不信,如他一般强健之人,怎会如此轻易就失了性命?
直到之后何安亲口告诉她,吴妧才幡然醒悟,是真的。
他走了。
是真的。
这世间,再无江桓
那些欢笑那些哀愁,竟都被他一夜间带走。
她转身便去吴家的灵堂,一路上疯一般地跑。身上雨水滴答着,脸颊上尽是水渍,
雨水?抑或泪水。
吴氏列祖列宗在上,森森而威严,仿佛静默地凝视着她瘦弱的身躯
她缓缓跪在灵位之前,喃喃
吴妧“父亲,是你……是你把他带走了罢。”
漠然的寂静给以回应。
吴妧仰面,止住了泪,却止不住心中的痛。
她倔强道:
吴妧您与母亲,从不曾管我,只冷漠已待。我未曾奢望亲情,亦未因此而有怨怼之心。
她哽咽,回忆如针,细密地向她刺来,根根诛心
吴妧“但,江桓将军的出现,便是我心中之光,一生之希望。”
即便他只因父亲而爱屋及乌。
至此,悲从中来,哀由心生
她不明白父亲此生已经得到了他、他的心,为何还要将他带走,为何?
千错万错,都是错在她不该与父亲争抢,是她先动了情。
可情爱之事,本是世间绊人之物,又有谁说得清?
吴妧垂泪。
也许是气血不顺,又或是太过悲伤,一口气未上来,只觉天旋地转,竟昏了过去。
半梦半醒、浑浑噩噩之间,吴妧隐约听到说话声,低沉而沙哑。
朦胧中,她看到一白衣男子坐在身侧,轮廓仿佛随烛火而跳跃,在烛光里影影绰绰,形同鬼魅。
脑中一片混沌。
是江桓么?
是他回来了么?
她心急如焚,眼泪直往外涌,她怕,怕他再次不辞而去
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一声叹息。
吴妧再无暇想旁的,眼皮重重,头沉沉,支撑不住,便又任由自己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