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样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呢？莉莉丝的解释有两个：要么“我”的“神之泪”来自耶和华，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其实就是炽天使（可这是不可能的啊！因为当初“我”诞生的情景可是有数十万人同时见证的啊，炽天使怎么能“生”出炽天使？！）；要么……我是个万中无一的“怪胎”！
莉莉丝说累了，我也听昏了。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柏菲莉既然如此神秘，如此“伟大”，地位又是如此崇高，那我怎么能轻易侵入她的身体呢？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不会是简单的“上错轿”能解释的吧？为什么米迦勒一直不承认我是程智智呢？以他“神之王子”的能力，不会看不出我只是一个寄居在柏菲莉身体里的普通凡人的灵魂吧？！难道，难道我--程智智就是柏菲莉？！柏菲莉就是程智智？！我和她是两位一体？！就象一个硬币的两个面？！难道我永远也无法摆脱柏菲莉？！
“不会！不会！！不会是这样！！！”我在心里高喊着，音量是如此巨大，似乎充斥着整个“比比安”的空间，并激起洪亮的回声，一圈圈的在心灵里回荡；但同时又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的！是的！！这就是真象！！！”它阴柔而顽强，就象一根细细的蔓藤，完全不受巨大回声的影响……
不，我决不承认！决不！！这不仅仅是要不要忍受当人妖的恶心的问题！
我感到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悄悄的包围了我，莉莉丝的出现，她要取走“神之泪”的目的，柏菲莉的生世，她被唤醒的原因，米迦勒的突然出现，他的召唤，他的警告，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事情……都在告诉我：这些事情绝不单纯！
我只想做普普通通的凡人，平平凡凡的度过我的人生，在我的世界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舍不得离开他们；我的世界虽然并不完美，但是它多彩多姿，它熙熙攘攘，它热热闹闹，它光怪陆离，它引人入胜；那里有霓虹灯，有时装秀，有游乐场，有电影，有电视，有汽车，有电脑……关键是那里是个有人性的地方，我对它的爱已经渗透进了我的血液里，融入我的灵魂中，我离不开它呀……
天堂有什么好？美丽但冷清，庄严但刻板，无垠但单调，神圣却没有人情味……说实话。我越来越讨厌这里了！
还是把我的情况告诉莉莉丝吧，看她有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对了，莉莉丝也很奇怪，她是属于哪种等级的天使？之前我在因取宝石而昏迷的时候她在哪里？怎么在米迦勒罗嗦的时候没看见她？她为什么要宝石呢？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陪我这么久而再也没提要我宝石的事情？！她不要我的宝石还会帮我回家吗？！对啊，这么重要的问题我怎么忽略了呢？
我望向莉莉丝，恰巧看到她也正好转过头，秀眉紧蹙的看着我。“呃……”我们几乎同时开口，女士优先：“你先说吧。”
“你到底是谁？你不象是柏菲莉！”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叫程智智……”我开始源源本本的把我的事情，从我那“掉在我头上的水滴”到发现跳楼的女人一直到出现在这里，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包括我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和分析，当然，我失恋和丧母的情况没有说，还是要保留点自尊嘛！我最后顺便问她：“你怎么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对米迦勒说过啊，难道当时你不在附近吗？”
她一边专心听我说，一会儿在脸上漏出“原来如此”的恍然，一会儿又流露出“不可能”的愕然……等听到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时她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当我刚刚取下宝石，并因“精神力消失太快太多”而昏迷之时，米迦勒突然出现，于是莉莉丝就“进入”了那只皮革口袋，一直到米迦勒离开才出来，并因刚“进去”去时“不太习惯”，所以没听见我跟米迦勒之间的对话，一直到米迦勒对我施行祝福之前才清醒过来，知道了后面的事情……
咦，怎么她越说我越奇怪呀？“你为什么要躲开米迦勒呢？还躲进那只小口袋？你不是守护月亮的天使吗？你不是说你和米迦勒是仅有的两个可以随便进入“比比安”的人吗？”
莉莉丝的脑袋低了下去，她直钩钩的盯着地面，两只纤纤玉手不停的和草根作战，她一直不开口，好象在犹豫着什么……
当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意外的，她开口了：“我不是什么天使！”
啊？！……
因为太过意外，片刻混乱过后，我有点口不择言：“你不是天使？！那你是什么？难道你是魔鬼呀？！”
“对！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魔鬼！”莉莉丝猛的站起来，双手一摊，草根纷纷落下：“我有说过我是天使吗？”她的紫色双眸放射出骄傲的光芒，盯着从地上跟着站起来的我：“怎么，很意外吗？我高贵的柏菲莉！”
莉莉丝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比比安的清风吹起她微卷的金色长发和曳地的紫色长裙,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雪白的脸蛋微微昂起,带着戏弄和嘲笑的表情;四只漆黑的羽翼在她背后展开，每只翅膀都有近两米宽，四只翅膀以不同的频率微微扇动，在令人震撼之余又焕发出不屈的神采……
来不及感受这份带着决然意味的美，我连忙说：“你别生气，我没有鄙视你的意思……作为柏菲莉，我认为你的我的好朋友，我欣赏你；作为程智智，我，我喜欢你……我……”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嘻，我是逗你的……嘻嘻……”她对着我直眨眼，变脸之快，显示已得到川剧大师的真传，且早已青出于蓝了……
对于美女，尤其是这种超级型的，我这个卑微的人类，又焉能抗拒？！
心情大好的莉莉丝在我不断的提问中终于说明了真相：神机妙算的她算到了柏菲莉苏醒的时间，于是提前以她“非凡而特殊的能力”来到比比安，等待柏菲莉的转醒，（因为只有苏醒的柏菲莉才拥有神之泪）好来“借”神之泪（是借吗？哼，非偷即抢吧），因为刚苏醒的柏菲莉力量很弱，所以她就布下浓雾来保护柏菲莉（哼。是方便你搞阴谋吧），后来就发现了我的闯入和柏菲莉的苏醒，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再后来，为躲避米迦勒，她藏身于“托力亚之袋”中（托力亚之袋可以隔绝神魔），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不料还是被米迦勒发现，并为其所擒；被迫签下契约，以充当我的“领路人”来换取不受“火湖之怒”的惩罚……
哦，怪不得呢，我说她怎么有兴趣和我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厌其繁的给我讲了这么多的事情，几乎是有问必答，也没有再提过要宝石之类的话了呢……原来是被老米吓的！只要一想到她在老米面前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就想放声大笑，但是现在还不能得罪她，免得她一赌气就不肯帮忙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一起讨论我最关心的问题：关于我和柏菲莉之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因为这直接决定了我下半辈子的命运，也是我能否回到我的世界的关键。
令我沮丧的是她首先否定了我“上错轿”的天才理论发明，她只用了一句话--“凡人灵魂没有进入比比安的任何可能，任何机会！”--就粉碎了我的希望。
照她的说法，凡人灵魂只能进入天堂的最低层，且必须由天使来指引；凡人的灵魂是最弱小的灵体，几乎没有力量，不要说进入象比比安这样最高层次的结界，连上到稍高一些层次的空间都没有可能，如果真的非要这么做，那么除了灰飞湮灭的以外没有别的下场！
“因此，你不可能是什么‘凡人’灵魂，你就是柏菲莉，柏菲莉就是你！”莉莉丝权威的给我以及为她自己的疑惑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无视我的恍惚和绝望，她继续说：“现在的‘你’，只能算是柏菲莉的一部分‘意识’，而不是什么独立的‘灵魂’！”她说完后松了一口气，人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无语中……
虽然已经有了这个觉悟，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绝望的痛苦依然毫不迟疑的包围了我……
“真的吗？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瘫坐在地上了，熟悉的无力感开始在全身蔓延……掩盖在我那耍痞和麻木硬壳底下的懦弱和自卑象冲开啤酒瓶盖的泡泡一样，迅速占领了我的全部身心……我仿佛听见了柏菲莉在我心深处的悲戚……呵呵……柏菲莉，你是在为我流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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