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墨多多家,弥漫着一种属于冒险过后、慵懒而满足的宁静。窗外月色如水,蝉鸣稀疏,偶尔有凉风拂过窗帘,带进一丝青草的香气。墨多多(此时他还是大家熟悉的那个略带稚气、充满好奇心的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傻笑,大概正梦见与DODO冒险队又一次破解了谜题。查理九世,这位拥有高贵血统的小贱狗,则蜷缩在床角的软垫上,耳朵偶尔抖动一下,睡得正沉。
突然,一阵尖锐而持久的手机震动声,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划破了这片温馨的宁静。
“唔……”墨多多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含糊地抱怨,“谁啊……大半夜的……”
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经过加密、归属地不明的号码时,他整个人像被瞬间浸入了冰水,睡意全无。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警觉和冰冷,迅速取代了脸上的懵懂。他猛地坐起身,动作敏捷而无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墨多多(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从未在伙伴面前展现过的疏离与警惕)“喂,是谁?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却难掩焦急的苍老声音。
管家“少爷,是我,墨家的管家。”
仅仅是“墨家”两个字,就让墨多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
管家(语气沉重)“家族内部出了些紧急状况,几位长老联名要求,需要您立刻回来一趟。情况……不太乐观。”
墨多多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里,脑海中闪过的或许是家族中那些勾心斗角的模糊记忆,或许是离开时立下的誓言,但最终,都被一种不容置疑的责任感覆盖。他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冰冷更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墨多多“具体原因,等我回去再说。帮我订一张最快返程的机票,要绝对保密。明天上午八点的那班就可以。”
管家“好的,少爷。机票会准时送到您手上。车辆也会在指定地点等候。”
墨琛(墨多多)“嗯。”
没有多余的问候,他径直挂断了电话。手机从耳边滑落,掉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但那份宁静已经被彻底打破。墨多多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那上面不再有少年的跳脱,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凛然。
细微的窸窣声从床角传来。查理九世被刚才的动静彻底惊醒,它抬起聪明的小脑袋,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它敏锐地察觉到小主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陌生而压抑的气场。
查理(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多多的手臂,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异常严肃)“多多?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冰冷?出了什么事?”
墨多多仿佛被查理的声音从遥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努力将眼底的冰冷和复杂驱散,试图恢复成平时那个让伙伴们安心的模样,但那抹强行挤出的轻松,显得格外僵硬。
墨多多(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查理的脑袋,动作却不如往常那般随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没事,查理,别担心。”他顿了顿,知道瞒不过这位最亲密的伙伴兼引导者,但也无法说出全部真相,“只是……家里有些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桌上那张DODO冒险队的全员合照——照片上,大家笑得没心没肺,唐晓翼正坏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表面,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留恋与痛楚。
墨多多(转过身,语气变得坚定,是对查理说,也是对自己说)“查理,帮我通知大家吧。请他们现在立刻到我家里来集合,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诉大家。”
查理凝视着墨多多,它看到了少年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意。虽然满腹疑云,但它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它点了点头,熟练地跳上书桌,用专用电话拨通了尧婷婷家的号码。寂静的深夜,电话拨号声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在墨多多的心上。
另一边,伙伴们的家。
尧婷婷刚解开发辫,准备休息;虎鲨正对着沙袋挥汗如雨;扶幽则在摆弄他的新发明。唐晓翼或许正靠在洛基柔软的皮毛上,看着窗外夜色,嘴角挂着一贯的漫不经心。查理的深夜来电,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一丝不安。DODO冒险队有着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极度紧急的情况,否则绝不会在深夜这样大规模地召集成员。
没有多问,一种默契的担忧驱使着他们。婷婷迅速换好衣服;虎鲨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扶幽放下手中的零件,连话都来不及结巴,急匆匆就跑;唐晓翼眉头微蹙,轻轻拍了拍洛基,“看来墨章鱼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语气虽轻佻,但眼神里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利落地翻身骑上洛基,雪白的狼王在月色下化作一道银箭,冲向墨多多的家。
不到二十分钟,DODO冒险队的成员们已经齐聚在墨多多略显凌乱的房间里。气氛不同往常,带着深夜特有的清冷和压抑。
唐晓翼(第一个打破沉默,他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试图用一贯的玩世不恭来驱散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但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墨多多看似平静的脸)“墨章鱼,你最好有足够重要的理由。大半夜的把我们从被窝里挖出来,要是因为你又梦到吃鸡腿噎着了这种蠢事,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若是平时,墨多多一定会跳起来和他斗嘴。但此刻,墨多多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恼怒和不服,只有一种深沉的、让唐晓翼心头莫名一紧的平静。
墨多多将目光从唐晓翼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每一个伙伴的脸庞——婷婷脸上清晰的担忧,虎鲨粗犷眉宇间的疑惑,扶幽因为跑得太急而微微喘气的真诚。他的喉咙有些发紧,事先准备好的、相对轻松的说辞堵在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必须直接切入核心,否则他怕自己会失去开口的勇气。
墨多多(无视了唐晓翼的话,面向大家,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每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湖心)“各位,对不起,这么晚叫大家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退出DODO冒险队了。”
“什么?!”“退出?!”“多多,你开玩笑的吧?!”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尧婷婷(急步上前,抓住墨多多的手臂,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多多,你说清楚!DODO冒险队是我们大家的梦想,是一个整体!没有你在,我们的队伍就不完整了!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
虎鲨(挥着拳头,又急又气)“就是!墨多多你是不是怕拖后腿?没关系,本大爷保护你!有什么麻烦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退队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扶幽(急得脸色发白,说话更是断断续续)“多……多多!不行……我们……的队伍……不能……没了……你!是……是不是……因为……我……我总是……拖后腿?”
尧婷婷(声音带着哽咽,近乎哀求)“多多,能不能别走?求你了,告诉我们原因,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面对伙伴们激动而不解的反应,墨多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他何尝想离开?这些并肩作战、欢笑与共的时光,是他隐藏在“墨家大少”身份之下,最珍贵、最真实的温暖。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墨多多(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婷婷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和不舍)“婷婷,虎鲨,扶幽……我也舍不得你们,真的,非常非常舍不得。但是,这次不是冒险中的困难,是我自己家族内部的一些事情,必须由我亲自回去处理。很紧急,也很……复杂。我不得不离开。”
这时,一直沉默的唐晓翼终于动了。他走到墨多多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种锐利的审视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意。他看着墨多多试图掩饰却依旧泄露出一丝挣扎的眼睛,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唐晓翼(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嘲讽,试图刺穿对方的伪装,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啧!墨章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煽情的把戏了?要走就走,何必弄得像生离死别?DODO冒险队少了谁都能转,地球没了你也不会停。”
这话听起来无比刺耳,婷婷和虎鲨都忍不住想开口反驳。但墨多多却再次……无视了唐晓翼。不是不屑,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怕一旦回应,看向那双眼睛,自己努力筑起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
#墨多多(依旧看着其他伙伴,避开了唐晓翼的视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坚定)“请大家相信我,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DODO冒险队,永远是我的家。”
尧婷婷(看着墨多多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她用力擦了擦眼泪,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多多,我们相信你。冒险队永远留着你的位置!你记住,无论多久,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回来,我们随时随地都欢迎你!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虎鲨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用力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扶幽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查理九世走到多多脚边,用头轻轻蹭了蹭他,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理解。
而唐晓翼,在墨多多第二次彻底无视他之后,周身的气息彻底冷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墨多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被忽视的恼怒,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刻意忽略的失落和受伤。他不再说话,转身退回到阴影里,抱着臂,仿佛与整个悲伤的氛围隔绝开来。
这一夜,在沉默、泪水和不舍中,显得格外漫长。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天空也在为这场离别哭泣。大家都来了,沉默地送墨多多去机场。墨多多只带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除了几件必需品,更多的是伙伴们送给他的小礼物和那张珍贵的合照。
候机大厅里,广播催促着乘客登机。最后的时刻到了。
墨多多(依次拥抱了婷婷、虎鲨、扶幽,又蹲下身紧紧抱了抱查理)“保重,等我回来。”
轮到唐晓翼时,空气仿佛凝固了。墨多多站在原地,看着几步之外那个同样沉默的少年。唐晓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
最终,墨多多只是对他,也是对所有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毅然转身,走向安检口,没有再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伙伴们泪眼婆娑的脸,看到唐晓翼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就会失去离开的勇气。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缓缓滑入跑道,加速,最终挣脱地面,冲入灰蒙蒙的云层。地面上送行的人影早已模糊不见。墨多多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肆无忌惮地汹涌而出。
墨多多(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和刻骨的思念)“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我一定会回来的……大家……唐晓翼……”
飞机穿透云层,飞向一个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未来。地面的城市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野中。五年的时光,将从这里开始分隔。而再见之时,他是否还能是那个简单的“墨多多”?DODO冒险队,又将会迎来怎样的重逢?
雨,依旧在下,洗刷着离别的机场,也仿佛要洗去一个少年曾经存在的痕迹,只为五年后,那个名为“墨琛”的王者归来,埋下最深的伏笔。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