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林季出院了，回学校开始正常上课。林晶晶还是会带苏连梓去看林季打篮球，不一样的是，她开始正式追求他，会在他打完篮球后递水，会在苏连梓面前说她多么多么喜欢他。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连梓从来不看他们在干什么，也不听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她不知道，林季很少跟林晶晶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林晶晶跟她聊林季的时候，苏连梓也只是默默听着，从不主动谈她对他们的看法。
苏连梓也会在不经意间碰见林季，但他们的关系，一直仅限于点头之交，好像那个说喜欢她的早晨，真的只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玩笑。
苏连梓就是这样的人，认定的事从来不留余地，走过的路从来不回头看。
她不知道，林季每次经过她的身边，都会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
三年光阴即将到头。
林季的笑容变少了。
林晶晶脾气越来越奇怪了。
苏连梓呢？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只知道读书，冷淡的要死的冰块。
毕业那天晚上，苏连梓和林晶晶在街上闲逛，遇见了林季。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昏黄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半边苍白半边温暖。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悲伤。
林季走过来，目光没在苏连梓身上停留片刻。他径直走到林晶晶身边，开始和她寒暄。
和以前一样，苏连梓依旧看着别的地方，不去听也不去看。那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路上行人稀疏，只有路灯蜿蜒向远处。
林季走了。苏连梓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四年未见。
林晶晶过来挽着她的手叹气：“他以前从来不跟我主动说话的，今晚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毕业了吗？”
苏连梓最后还是决定去外地念高中，那是省内最好的学校，不论是师资还是底蕴，当地的学校都没法比。
她和林晶晶还是一直保持联系。刚开始的时候，林晶晶会在电话里跟她谈林季，告诉她林季的近况，跟她说他又交了一个怎样的女朋友，每当这个时候，苏连梓胸口就会莫名其妙发涩发疼。
后来，她和林晶晶的通电话的次数慢慢变少，而林晶晶在电话里提到林季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高二的时候，林晶晶告诉苏连梓，她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第一次，苏连梓感觉到愤怒的情绪，她问：“林季呢？你不是说你会永远喜欢他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声：“怎么？你生气了吗？”
苏连梓没说话，按下了挂断键。
那是她十几岁时就喜欢上的男生，是她多年以后依旧念念不忘的人。怎么到了别人那里，就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当初，是你说你会喜欢他一辈子，我才退出的啊！
苏连梓和林晶晶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大一暑假回家，林晶晶给苏连梓打电话，说想和她聚一下。
那天晚上，林晶晶喝的酩酊大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那个男的劈腿找了个比她好看的女朋友，末了摸着苏连梓的脸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好看的皮囊啊？以前林季这样，现在他也这样。”
“林季，他现在过得还好吗？”这句话埋在苏连梓心里好些年，如今说出来，才恍觉早已物是人非了。
林晶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小梓，你还记得你刚上初中那会儿被人堵在楼道里表白的事吗？林季……那个时候就喜欢你啊！他后来把给你表白的那男生给打了一顿，我当时问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那个男生抓了他喜欢的姑娘的胳膊……”
“小梓，他那么喜欢你，舍不得别人碰你一下。”林晶晶趴在桌子上，晃着酒杯，“你知道他的腿怎么断的吗？……是那男的趁他一个人时，带了一群人打断的。我那个时候真的特别讨厌你，我喜欢的男孩为你受伤，你却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以前，我总是以为他对你的爱肤浅，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才是最肤浅的那一个。”
她打了一个醉嗝，把酒杯推到苏连梓面前，说：“如今想想，我无非也是喜欢他的皮囊，现在的我完全不明白那时候的我怎么会说出永远喜欢他那种话。”
苏连梓只是看着酒杯，透过那些液体，她好像又看到了走出林季病房的那个黄昏。他低着头，睫毛上沾了金色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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