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柒.

-浔阳城，城主府-

“林娘子出阁了！”

一群孩童躲在宫人身后，透着衣袖间的隙缝隐约见到一人身披绿盖，指尖轻拈着扇柄掩面，发间的步摇随着步子轻摇作响。艳红的裙摆将那绣鞋淡淡隐去，若明若现。

身侧的几个孩童不知从哪处得来的桃花，纷纷扬扬悉数略过林羡的衣袖凤冠，滚过腰身轻抚过佩环落入尘土。

小桃轻抬着林羡的手腕，将她扶上小轿后又理了理林羡的裙摆。

“起轿！”

唢呐锣鼓骤然而起，惊得城外林中鸟瞬然失色，一抹红妆染十里，满城皆是那分发的糖果味道，甜辛兼备。

他一袭红装身骑白马，若前日虚妄水镜中那般，眉目间唯有她同山河无恙可以一齐。他迎上了她，一手攥紧缰绳拉着马匹回转，缓缓朝着城主府回去。

林羡悄悄外过点儿扇子望向他的身影，再做成若无其事的模样遮住自己的面容。却不料让身侧的沈清欢察觉着了，侧头在她的耳畔低语道。

沈清欢“阿羡莫要急，再过个时候你便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了。”

听着沈清欢这话，林羡怪嗔地看她一眼，一旁的小桃却忍不起笑了起来。

-城主府，正堂-

王一博瞧着林羡一直用团扇掩面，将步伐放得慢了些，却不料林羡走得有些仓促，稍稍略过王一博那么几步。一直在侧边看着的林澈不禁笑了笑，俩人都想着对方的去了，谁想闹了这么个小乌龙。

正红的“囍”字正对两人，庭外的海棠初绽枝头妖冶着，却也不及她赤衣抗旨的那一霎那风华。

“吉时已至”

“一拜天地”

林羡端正着手中的团扇，随着王一博一同转身向着院外，深深躬下腰去。这一拜，天地为证，日月为誓，此生绝无他者。

“二拜高堂”

回身后面着的只有两张灵牌碑位在前，王一博轻扶着林羡一齐跪下，随后接过抱夏递来的那杯浊酒。举着酒杯过于头顶，浊酒兀自倾泻而下，落于地板，迸起的星点染污了罗裙。

小桃接过林羡的扇子立在一旁，瞧着两人叩拜在灵位前，原本嬉笑着的孩童都安稳了下来。

半省过两人便起身，林羡接过小桃的团扇掩面。

“夫妻对拜”

林羡微低着头，不觉将扇子上移了几分。王一博瞧着林羡这小动作，到觉着心中有那么些欢喜萦绕着。

两人皆后退半步稍稍弓腰，喜悦在直起腰身的那一刻起便蔓延散开来，小桃和抱夏搀着林羡回了后阁，留下王一博一人在堂前候着。

但林羡才落坐床榻便将团扇放在一旁，脑海中皆是方才王一博的那声轻笑，始终挥之不去地扰着她的心房。

这一日的浔阳城皆是大号风光，城门外却有一白衣人拿着怀中的纸钱纷纷扬撒在空中。那人似有些醉意，眉间的一点朱砂更添一丝落寞。

黄奕周“一纸风筝误此生……”

城内半边红妆倾浔阳，墙外一捧黄土葬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