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牢内。
阴冷的空气仿佛凝结成霜,晴娘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容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
她认罪之后,便将整个作案过程一一道出,几乎一字不漏,声音如同细线般在空荡荡的牢房中流淌。
每一个细节都从她唇间吐出,冰冷而清晰。
或许存在些许疑点,但与真相相较起来,那些疑点就如同微弱的星火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燕迟“你觉得她说的话可信吗?”
燕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韶颜的身后。
这就是换走了旁人,定然会被吓得大惊失色。
但韶颜仿佛他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
在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时,她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瞟了一眼。
并未有丝毫的惊异。
韶颜“九分真,一分假。”
而那一分假,抹去的便是嘉韵的痕迹。
清嬛此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寻常人根本难以听出错漏之处。
但他们又岂是常人?
这一分假还是逃不过韶颜的耳朵。
但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迟“为何不将嫌烦嘉韵捉拿?”
韶颜“水至清,则无鱼。”
韶颜徐徐道,她拢着眉头,眸中思绪交织,十分复杂。
韶颜“当年我父亲便是因为太过刚正而险些丢官失爵。”
韶颜“吃一堑长一智,我不能走他的老路。”
她愿意维护正义,那是因为她心向光明。
但她维护的方式与父亲不同。
父亲要的是至纯至清,而她要的却是两分浑浊、八分清澈。
若非如此,这池中又怎会有鱼?
燕迟“你比你的父亲更严谨,更通人情世故。”
韶颜“是吗?”
韶颜听到这话时,稍稍侧头,妙目泛起丝丝笑意。
韶颜“我以为你会说我圆滑处事,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燕迟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不这么说,是因为他不认为这是一个缺点。
相反,他认为做人如果能做到韶颜这个程度的话,那才真的是不枉活了这么一遭。
燕迟“圆滑有何不好?”
燕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何尝不是一个本事?”
有的人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那才是真正的糊涂。
韶颜“看来你比我父亲还通透。”
燕迟“我父亲要是有我一半通透的话,也不至于屡遭猜忌。”
燕迟却突然心生感慨。
说起睿王,韶颜便想到了他那远在朔西,戍边二十载的父亲。
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可却远离朝堂二十载,过远的距离和时间会消磨掉一个人的信任。
甚至会消磨掉那些美好的记忆。
韶颜“睿王深明大义,或许......他什么都懂。”
韶颜“他只是不屑于玩弄心术罢了。”
睿王身居高位多年,又出身皇室,那些人情世故,他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只是太相信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了。
相信他不会对同胞下手。
但这份信任,很有可能便会葬送他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