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离开,直到确定看不到他的身影。江河已经走到我身边。
江河他是你的老师?
江河这么关心你?
我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对,便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江映澄走吧。
他却拉住我的手,让我不得不看向他。
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此刻满是猩厉,像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江映澄你到底怎么了?
江河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江河爸妈出了那样的事,你还有心情和别人暧昧。
江映澄你说什么?
刚刚忍下去的怒气此刻又翻涌而起。
江河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回来,是不是因为他。
我用力地甩掉他的手。
江映澄江河,你有病吧!
江映澄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了解我的生活吗?
江映澄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随便定义我和他的关系啊?
江映澄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看来在你们眼里是我没有资格被称为你们的家人了。
江河我……
我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江映澄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我想你应该也一样吧。
他稍稍收敛了神色。
江映澄走吧。
墓地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在一处树荫下。
我不禁想起小时候他们说过,以后等她们老了,两个人就搬到乡下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种两三亩地,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有时儿女们会回来看看他们,死了以后,就葬在那地下,等着孩子们。
人真的是随时变化的动物,前一秒对于一些人恨之入骨,后一秒脑子里都是关于她们的为数不多的让我珍惜的美好的记忆。
现在我知道,我对于他们的恨在血缘面前有多么的幼稚。
以前的思维方式在我心里形成一个歪曲的偏见,这偏见在我面前隔了一层单向玻璃使我只看得到他们对我的忽视,而看不到她们关上门的哀叹和无奈。
我的视线慢慢从碑上刻着的他们的名字移到他们的照片,他们的样子使我痛苦,这痛苦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悔恨更折磨的人难熬,然而因这难熬而使我的心中有一丝慰藉,所以,我更愿意接受这痛苦。
之前的所有事情,埋在我心里的一切怨气和委屈在今天随着他们的离去全都烟消云散。
果然,任何矛盾都需要一个契机来和解的,只是今天的契机所花的代价也太大了。
江映澄江河。
江河姐。
江映澄你回去上课。
江河我不上了。
江映澄什么叫不上了?
江河我不想去了,我也想出去找工作赚钱。
江映澄呵,赚钱?
江映澄你现在这样高中都没毕业,又没个专长,有哪家公司要你啊,还是说你要去搬砖?
江河我也可以去当练习……
江映澄不行。
江河为什么?
江映澄没有为什么,你不适合。
江河你没有权利决定我做什么。
江映澄我是你姐。
江河又不是亲的。
江映澄怎么?现在知道我们不是亲的了?
江映澄如果你不回去上课,那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姐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就做陌生人吧。
我转身离开。
江河姐,你去哪?
江映澄和你无关。
我花了很大力气克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一旦有一滴落下来,便会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