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民国十八年,傅勍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年,随着兴办民族工业的第三次浪潮兴起,在国民党的反革命政变中劫后余生的傅勍主动向组织申请派往上海办厂,以资本家的身份掩人耳目,做地下党为组织通风报信。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他的姝儿,不论他的姝儿是否早已嫁为人妻,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于是他为了隐藏身份,改名为“傅霁勍”,并把他的连疏纱厂办得风生水起。
傅勍为了不暴露身份,几乎不出席任何社交活动。唯独在听说夏母邀请他参加为夏姝办酒会后,竟接受了邀请,提出的要求只是希望夏母不要公开他的身份。要知道在这偌大的上海滩就算是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这样的大佬邀请他,他也从来只是只出钱,不出席。这可把夏母高兴坏了,这可是何等的殊荣,看来她的女儿后半生的幸福有望啊。而这对傅勍来说,又是何等的庆幸,他回来的恰逢其时。
就这样,二人终于在宴会上再次相见。
傅勍望着敞开的大门,会心一笑,出示了邀请函便进了门。
他一眼望去,便看见了她。
只见夏姝身着这一身素色的旗袍,仍是眉眼疏淡,却褪去了少女的稚气,添了几分韶华的风韵,就是单单坐在那儿,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蕙心纨质的美好。
夏姝的旁边时不时有来攀谈的男人,她也只是礼貌而疏离地笑,被拒绝的男人们大多悻悻而归。看到这一幕,傅勍的心砰砰地跳着:姝儿,我来寻你了,你是否也会拒绝我。
傅勍一步一步地挪到夏姝跟前,此时的夏姝对这一个个来搭讪的男人早已失去了耐心,仍低着头看着她的书,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已心有所属。”
傅勍并没有走开,清了清嗓,把手伸到夏姝的面前,“你好,夏姝小姐,在下傅霁勍。”
佯装看书的夏姝看到了眼前这只节骨分明的手,听见这熟悉的身音,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她日日夜夜想要见到的脸。
在看到傅勍的那一刻,夏姝暗淡了多年的眼眸终于再一次聚起了光芒。眼前的男子依旧身形挺拔,声音清朗,多了几分老练,眼里仍充盈着暖暖的爱意。她知道,这三年她没白等。这三年,她甘之如饴。她的拂去了原先的疏淡,时隔三年的欢喜终于再次攀上她的眉眼,她浅笑,“傅先生,你好,别来无恙。”
目光交汇,他们多想马上抱紧对方。但傅勍知道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这样可能会暴露身份,夏姝也知道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傅勍这般回归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身,这样可能会对他不利。
“明天下午可有空闲来连疏纱厂参观一番。”
“好,等我。”
“等你。”
因为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所以久别偶相逢,俱疑是梦中。
三年的时间,磨去了二人身上的稚气,却磨不去这般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