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其实这都是王鸥的一场梦。

真真正正醒来后的王鸥头疼欲裂，一边恨自己不该喝这么多酒，一边回忆着刚刚的梦。

可醒来的场景又和梦中如出一辙，一样的地点，一样的睡衣，被子上也残留着一样的味道，甚至床头柜上放着的蜂蜜水和便签纸上的内容都和梦里一样，只是那笔迹并不是梦中那样稚嫩，反而透露出一丝成熟和大气。

唯独不同的是王鸥这次真真切切的记着，昨晚她和吴映洁说的话。她确确实实和吴映洁说了喜欢，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吴映洁听过后什么都没回应。

没有给予回应是她自己还没有认清这份感情吗？不是这样的。

是她不敢。

实际上自从四年前家里出事后，吴映洁的感官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冷漠、虚伪，无法与他人共情，她和所有人都恰到好处的保持着一种疏离感，她甚至很少哭。她不允许有人走进她的心里，因为感情也是一种瘾。她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东西成瘾，因为在有些时刻这些成瘾的东西都会成为一把把利刃抵在胸口，它们会成为软肋。

所以吴映洁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王鸥，她们认识了仅仅半个月而已，可确实每次相处都会让吴映洁有一种想要打开自己封闭着情感的冲动。

她不明白。

王鸥揉着太阳穴走下楼，吴映洁坐在餐桌旁歪着头看着楼梯。不知道是她等了很久，还是早就料到王鸥此时会出现一样。

“你起来了啊，我熬了粥，昨天你喝多了，小米粥养胃的。”连说的话都和梦里是一样的，但为什么没有梦中那么中听呢？

王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喝着粥一边问着吴映洁：“小鬼，昨晚我有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啊？”

吴映洁托着下巴看着王鸥，装作思考的样子，片刻回答道：“没有啊，鸥姐你昨晚挺安静的，吃过饭没多久就睡着了。”

果然是这样的答案，王鸥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好像是自己一厢情愿，却还残留着一丝希望。

吴映洁捕捉到了王鸥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她很想把实话说出来，也很想表达自己的心思，但她害怕。

她在逃避。

吃过早饭王鸥帮吴映洁洗过碗后，又叮嘱对方小心手上的伤口不要沾水，便以有工作为借口离开了，吴映洁也没有挽留。

说是借口，是因为第二天是很重要的日子，鸥氏要和鬼影签合同，开新闻发布会，确实有很多的前期工作需要部署；但其实也不是借口，因为她失望了。

可她失望的时候都那么温柔。

回到家后的王鸥也在思考，她理解吴映洁的不为所动，毕竟二人才刚刚认识半个月；但她也不能说服自己吴映洁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她不相信当时吴映洁在看到自己被绑架紧张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也许是那梦做的太真实才会让自己现在如此的失望，可王鸥不知道的是，她梦中另一个场景也实现了。

王鸥走后吴映洁并不平静，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整整一下午。其实大部分的香烟点燃后就被她拿在手里，她发着呆，直到手指感觉到热，才将烟熄灭，然后再点一根。

她没想到王鸥记得自己醉酒后说的话，她以为自己能搪塞过去然后再再留出一点时间让自己考虑。

她不接受是因为自己现在没有着落，她怕哪天自己的仇家找上门来再用王鸥的性命来威胁，又或是直接留王鸥一个人生活。

她想要先给自己一个着落，再给她幸福。

当吴映洁抽完了家里的烟，想要出门去买的时候，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独自走出家门，瞥见隔壁二楼亮着的灯，心里也安稳了一些。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让吴映洁清醒了许多，她拿出手机给白敬亭拨了一个电话，此时她做出了一个危险又大胆的决定：

“我明天要代表鬼影出席发布会，帮我准备一套衣服。”

本来发布会是要小白参加的，吴映洁并不想露面，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组织里那帮跟屁虫跟到S市来，另一方面参加了发布会就相当于暴露外大众面前，也暴露在仇家面前。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退路，那么我们就不会全心全意地付出。世界上任何一种需要认真对待的工作或者生活甚至人，都不允许我们提前为自己准备好后路。

她知道王鸥一直想知道她是谁，既然她想知道就告诉她。

王鸥也没有料到再次见到吴映洁仅仅是第二天。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王鸥早早就在后台准备着，律师不停的叮嘱她怎么回答记者的提问，怎么避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等等，王鸥也确实从没参加过规模这么大的活动。

到了时间，王鸥作为鸥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入场就坐，和她一同列席的还有白敬亭——那个开视频会议只露出半个身子和两只手的男人。

可她们二人中间还空出了一个位置，立着鬼影集团总裁的牌子，但却没有署名。

台下华久集团掌门的梁久和梁文波父子俩，他们二人眼神阴冷的看着台上，显然是因为自己背后使的伎俩没有得逞而气氛。

突然记者的镜头移到了入场的方向疯狂按起快门来，显然中间空位置的神秘人出现了，王鸥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眼前的吴映洁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踩着运动鞋就走进来了，面无表情的她迎着无数闪光灯却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王鸥此时此刻心情也很复杂，她既欣喜又震惊。

吴映洁坐在王鸥旁边，侧过头在王鸥耳边轻轻说：“Surprise！”

接下来发布会正式开始，吴映洁再没说过一句话，所有提向鬼影集团的问题都是由白敬亭回答的，吴映洁像是只是来露个面一样。

王鸥整个发布会期间很多次微微扭过头看一眼吴映洁，而后者一直低头在桌上的几张纸上写写画画。

最后双方握手合影留念，吴映洁和王鸥作为双方代表站在红毯中间。王鸥伸出右手，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合作愉快。”

“很高兴认识你。”

吴映洁此时笑着看着王鸥，像个孩子一样笑的那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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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黑板！！画重点！！！

鸥鸥梦里鬼鬼留的纸条字迹是比较稚嫩的，那是王鸥潜意识里鬼鬼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字迹很成熟，王鸥没有意识到鬼鬼其实比她想象的成熟很多，所考虑的东西也更多。

最后鬼鬼像个孩子一样笑是因为她决定放下顾虑像孩子一样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