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在舒梨家门口见到信屿的车子时,有些惊讶。
“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仪嘛,怎么总能找到我啊?”
“是呀,以后不管你去哪儿都瞒不过我了。”信屿见白糖眼角红肿,便顺着她的话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去工作室找你,Cindy告诉我,你接到了一个电话,称对方为‘舒伯母’。她说见你挂下电话不久,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白糖无力地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仿佛整个人都放空了,双眼没有焦点,随意地落在了挡风玻璃外。
“我原本以为,我恨当年对酥酥的死不屑一顾的舒伯母,所以在见到舒梨颓败的样子后,心里应该很痛快才是。”白糖自顾自地说着,双眼婆娑,“可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开心。”
信屿探身过来揽住白糖。
“我去之前,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想骂她骂个痛快。”
“可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酥酥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徒增几个伤心人罢了。”
“我让她放过自己。”
信屿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白糖讲着,感受到胸前被浸湿的衣襟,眼神晦涩。
你让舒梨放过自己,那谁来放过你?
……
舒梨在白糖走后大哭了一场,哭了很久,似乎想把身体里全部的水分都哭干了才肯作罢,至少一直站在门外的闻玉是这么认为的。
认识舒梨这么久,闻玉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不堪的样子。
舒梨总是骄傲得不可一世,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女神,仿佛没有人、没有事能将她的骄傲压垮。
可是闻玉却知道,舒梨骄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坚毅的心。她独自在娱乐圈打拼时,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遭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可她从未抱怨,也未曾寻求过他的庇护,而是凭实力让所有认为她是“花瓶”“走后门”的人都无话可说。
舒梨本该活得那般骄傲肆意,她也有那个资格。
“闻玉,我饿了。”
房间内传来嘶哑的声音,打断了闻玉的思绪。
“哦,好,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保姆去做。”闻玉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心道果然还是白糖的话管用。
舒父和舒母在得知舒梨终于肯吃饭的消息后,都松了口气。
舒母端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吹了吹:“你能想开就好,公司那边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你爸爸都替你安排好了。我就知道找白糖那孩子准没错……”
舒梨听到这话,皱着眉躲开了舒母递过来的粥。
“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你这孩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
“伯母,我来吧。”
闻玉知道,舒梨因着知晓了舒母当年对白糖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疙瘩。
“好好,阿玉啊,小梨就麻烦你了。”舒母听到闻玉的话,面上有所缓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便出去了。
闻玉和舒梨是未婚夫妻,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也是两家长辈们喜闻乐见的。
虽然这只是长辈们一厢情愿定下的婚约,可若闻玉和舒梨互相有意,那也不枉费他们五年前费尽心思特地安排两人去同一所学校留学了。
舒梨默默地喝完了粥,将空碗放回床头的托盘上。
“闻玉,我想去看看米酥。”
“好,过些天我陪你一起去。”
舒梨听到这回答,有些诧异:“你陪我?”
“恩。”
闻玉知道自己有些反常,但在得知米酥的事时,对他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当年,闻玉作为卢一帆的室友,自是对他于米酥的心意看得清楚。
闻玉不是不知道卢一帆喜欢过舒梨,甚至见他和舒梨的室友交往时,还有些思虑,但后来见他们幸福甜蜜的模样,便打消了原先的想法,也觉得没必要再特意提起了。
可谁知世事无常,原本那样幸福的两个人,却因为阴差阳错而天人永隔。
闻玉不由得反思起了自己。
他喜欢白糖,这些年也确实一直记挂着她,但回国后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还是个不逊色于自己甚至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且凭心而论,白糖与那个男人站在一起时才显得更加真实。
这个认知让他动摇了。
闻玉曾因为与舒梨之间有婚约而苦恼过,在国外留学的这些年,他几乎和舒梨朝夕相处,也隐隐察觉到舒梨对自己的心意,却并未挑明。
舒梨知道他喜欢白糖,故从未以感情为由要求过他什么,在得知这无稽之谈的婚约后,也试图劝说过父母,这更让闻玉对迟迟不敢下定决心的自己感到羞愧无比。
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