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夜风裹着凉意，陆沉舟的自行车碾过满地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小棠抓着后座边缘，鼻尖萦绕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心跳快得有些离谱。
拐进老旧居民楼区时，自行车突然停住。陆沉舟单脚撑地，指了指楼道：“到了？”
“嗯......”林小棠跳下车，借着路灯看见他耳尖泛红，“今天谢谢你，还有之前医务室的事......”
“说了别放在心上。”陆沉舟低头调整车链，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补习的事，明晚七点，老地方。”不等她回答，便踩着脚踏板冲进夜色，尾灯在转角处一闪而逝。
第二天傍晚，林小棠抱着习题集来到空教室，却见陆沉舟正站在窗边擦拭钢琴。月光穿过他垂落的发丝，在琴键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你不是说补习数学？”她晃了晃手里的书。
“先听首曲子。”陆沉舟掀开琴盖，缠着纱布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昨天比赛失利，重新练了这首。”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林小棠的呼吸陡然停滞。不同于那日的破碎，此刻的《月光奏鸣曲》像潮水漫过礁石，带着隐忍的温柔。她望着少年专注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眼下青黑浓重，校服领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她昨天在医务室看见他偷偷攥着的护身符。
一曲终了，陆沉舟的声音混着月光落下：“我爸说学琴没出路，可每次触到琴键就......”他猛地攥紧拳头，绷带渗出细小血珠，“明明该恨的，为什么还是不甘心？”
林小棠抽出纸巾帮他按住伤口，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我妈也反对我学画画，说不如考师范。”她翻开素描本，里面夹着泛黄的奖状，“但每次画出满意的作品，就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陆沉舟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滚动：“小棠，你说......我们是不是都在赌？”
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两人转头望去，只见苏瑶站在灌木丛旁，脚边躺着摔碎的玻璃罐，里面装满千纸鹤，最上面那张写着“沉舟加油”。她眼眶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沉舟，你居然为了她......”话音未落便转身跑开。
“别追。”林小棠拽住要起身的陆沉舟，“让她冷静下吧。”她看着月光下少年紧绷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你刚才弹得很好，真的。”
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指尖：“小棠，我好像......”
“叮——”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林小棠慌忙抽回手，屏幕显示是母亲的来电。再抬头时，陆沉舟已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收拾起散落的琴谱：“时间不早了，补习吧。”
夜风掀起窗帘，将未说完的话揉碎在月光里。林小棠翻开课本，却发现第一页多了行小字——“下次，换我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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