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摄政王府的牡丹开得正好。叶明姝提着裙摆跑过回廊,鬓边的并蒂莲步摇轻晃,惊起廊下金丝雀叽叽喳喳。谢沉舟身着常服坐在水榭中批阅奏折,听见动静抬眸,眼底的冰霜瞬间化作春水。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叶明姝献宝似的摊开掌心,里面是两颗刚从树上摘下的青梅,“前几日你说想吃酸的,我让厨房做了梅子酱,可总觉得新鲜的更好吃。”
谢沉舟放下狼毫,伸手将她拉到膝头坐下,指尖蹭去她鼻尖沾着的花粉:“又爬树了?若是摔着怎么办?”语气虽带着责备,眼底却满是宠溺。他捻起一颗青梅放入口中,酸涩的滋味让眉峰微蹙,却在看到叶明姝期待的眼神时,立刻弯起嘴角,“很甜。”
“才不信呢!”叶明姝自己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却笑着喂给他另一颗,“明明这么酸!”两人额头相抵,青梅的酸甜混着彼此的呼吸,在暖风中漾开涟漪。
自平定叛乱已过去半年,谢沉舟兑现诺言,逐步将权力归还成年的新帝,自己则请封“安国公”,与叶明姝在京郊置了座宅院,过上了半隐的生活。褪去摄政王的威严,他只是她的夫君,会在她贪看流萤时披衣相陪,会在她学做点心搞砸厨房时,笑着收拾残局还夸“味道不错”。
“对了,”叶明姝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封信笺,“今日收到桃枝的信,她说她和玄影的婚期定在端午后,还问我们要不要去江南喝喜酒。”她晃着信笺,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好久没出门了,去江南好不好?听说那里的荷花特别美。”
谢沉舟接过信笺,目光落在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上,喉结滚动了下,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好,想去哪里都陪你。”他抱着她走向卧房,脚步轻快,“不过现在,先陪我午休。”
“呀!放我下来,还有奏折没看完呢!”叶明姝拍着他的肩膀,却被他抱得更紧。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幔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谢沉舟低头吻去她唇边的青梅汁液,声音沙哑:“奏折看久了伤眼,还是看你好。”
午后的时光总是慵懒。叶明姝枕在谢沉舟臂弯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他颈侧已淡成浅痕的剑伤。“在想什么?”谢沉舟收紧手臂,将她揽得更紧。
“在想,”叶明姝仰头看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当初在庙会撞到你,是不是命中注定?”
谢沉舟低笑出声,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的软发:“或许是。”他想起初见时她慌乱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但更庆幸的是,你没有躲。”
没有躲进深闺,没有畏惧权谋,而是一步步走向他,牵起他沾满血污的手,陪他走过最黑暗的岁月。如今尘埃落定,他终于能卸下所有防备,将这世间最纯粹的温柔都给她。
“谢沉舟,”叶明姝突然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受伤了,不然我会难过的。”
“好。”他低头,吻落在她眉心,“以后换我护着你,岁岁平安,永不分离。”
窗外,牡丹簌簌落下几片花瓣,正好飘在廊下晾晒的梅子酱上。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那是丞相府旧部的孩子们来做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岁月在这一刻温柔得不像话。
叶明姝蜷缩在谢沉舟怀里,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渐渐沉入梦乡。梦里没有权谋争斗,只有庙会的糖画、枫林的红叶,还有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而身边的人,正用一生的时光,将她的梦境,酿成最甜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