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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转身离开，就开始下淅淅沥沥的雨，后来越下越大，变成大雨。
所幸他孑然一身，也不用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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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腿上突然一重。
一低头就是和他一样被雨淋得乱七八糟的小姑娘，只是她哭得太凶，一时间看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
她似乎跑得太急，一路上跌跌撞撞，藕粉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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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
“不要！”
“跟着我我也养不起你。”
“不要！”
“我会把你卖掉。”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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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了心，用力把她提起来又扔向她来的方向，小姑娘摔在地上打了个滚，脸上也沾了泥泞，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努力撑着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哥哥不要囡囡了，哥哥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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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把她带回了那个小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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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十年，归来复仇便是血流成河。
一众师兄弟勤学苦练，在天赋异禀的大师兄的带领下，自然比大门派的人厉害许多。
但寡不敌众，一群人死的死伤的伤，浑身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最终居然真的杀到了掌门面前。
他没有听一句辩解，正如十年前没有人听他的师父的辩解。
只在掌门问到女儿去向时，剑顿了一下。
“死了。”他说。
语罢，掌门的头被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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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
他轻声说，“杀了我，否则我还会继续下去，杀了抚养你的奶娘，杀了你院子里的丫鬟，杀了你所有的亲人，直到……”
直到整个曦光派，永世无翻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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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泣不成声的小师妹终于还是软倒跪坐在地，她嚎啕大哭，似乎要哭直到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手却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囡囡……囡囡要和哥哥在一起，不要没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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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不会说话，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梦魇从来都不是他。
不是他那身漆黑的衣袍，不是他在那个深夜带走了她，不是他杀了母亲，不是他在说到父亲时变得猩红的眼。
她的梦魇是，他没有来。
每一个噩梦百转千回，无非都是他没有把她救出来，她继续留在那里被下人禁足，被母亲殴打，被父亲卖给比她大几十岁的男人。
他没有来。
所以在每一个夜里，她乖乖地蜷缩在他身边。唯有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贴在他的胸前听他呼吸的起伏，才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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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从前没有说出口的，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可以叫她慢慢说，可以叫他慢慢地听。
她想慢慢地说给他听。
她想用余下的这一生，慢慢地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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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要她的大师兄蹲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剑，单膝跪在她面前，于是兀地被揪着衣领扯到她面前，只觉得嘴唇被不知力道的少女咬了一下。
不知轻重。他轻轻评价，然后抬起头，擦干她脸上的泪，又轻轻地在湿润的唇上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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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会慢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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