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里，两人便上街看灯。
虽说是来赶灯会，但二人出门已经是后半夜，街上花灯还是那般璀璨耀眼，不过行人却少见，整个街头冷冷清清。
江九重依旧是一身白袍，头发就散在身后，这次连发带也没绑，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懒散随意。
聂怀桑还是它惯常的那身装束，手上的折扇从不离手。两人并排走在街上，有些凉意的风轻轻迎面吹来。
聂怀桑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阿渊，我还是第一次这个时候来看灯，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江九重没应，自顾自看着两旁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清河灯会，他还是十几年前看过一回，万万没想到，下一次来竟然隔了这么久。
“阿渊，那个灯跟你上回买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聂怀桑说着自顾自往前去，而江九重却被街边另一盏灯所吸引。
那是一盏浑身金色的长龙花灯，高高挂着，在一众花灯当中格外招摇，引人注目。
脑海里有当年的记忆缓缓浮上来——
“渊哥哥，阿苑想要这个……”
“……”
他看着那盏灯，想起那场灯会上的面孔，如今，遥远而模糊。
不知何时，聂怀桑发现江九重没有跟上来，转而回过身去找，一回头发现他正立在远处一排花灯底下，微微仰着头，专心致志盯着头顶那盏长龙花灯……
聂怀桑摇着折扇的手缓缓停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他生的有多好看，他那张脸他看了整整十六年，却一点也没看腻，反而越看越觉得好看，越陷越深……
明明就一件最普通不过的白袍，剪裁样式都是好几年前的，布料也不是顶好，可穿在他身上，就好似那身白袍无论面料样式花纹都是最好的……
他每次夜里出来都喜欢散着头发，明明他应该觉得凌乱不堪，可偏偏叫他生不出半分嫌弃的意思。
他的头发尽数散在身后，一直铺到腰上，也没刻意梳理，风一抚，便轻轻扬起……
从前他一双白瞳时，他已经觉得他煞是好看，他以为白瞳是他容貌的关键，可如今他白瞳不再，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竟然更加好看。
仿佛，他天生便是这般……无所谓瞳孔的颜色……
美男子他见过无数，论容貌，蓝氏之人何曾落过下风？可在聂怀桑眼里，他觉得世间无一人能与之媲美。
他面前的花灯映照他的脸，连他的睫毛都能清清楚楚看见……
忽然，他缓缓转过身迈步，抬眼朝聂怀桑看来，他只觉得心头一空，那人当真如月下仙人，款步而来，风采不可方物……
“怀桑……”他唤了他一声，聂怀桑回过神来，江九重已经立在他面前。
他微微仰头望着他，明明这张脸近在眼前，可他莫名觉得这人似是被冰冻一般，叫他靠近不得:“江兄……”
“怎么了？”
“江兄刚刚在想什么？”
“没。”
聂怀桑道:“温宁还是温苑？还是大哥？”
“怀桑，我累了……”
闻言，聂怀桑微微一怔，莫名有些哑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问这些，他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提这些……
继而他又道:“你才刚醒过来，确实不宜太劳累，那……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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