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不净世。
聂怀桑正在品茶，面前煮着的茶水已经沸腾了好久，茶壶盖子一直蹭蹭作响，整个屋子里都是茶水煮沸之声，茶壶下的碳火燃的正旺，但他却不管不顾，面色沉静，举止有度，当真一派闲适公子模样……
未等那盖子翻落到碳火里，聂清平伸手将茶壶端起来，室内登时安静下来。他替聂怀桑添了杯新茶:“宗主，你为何不亲自去？反而让人传信给远在莲花坞的含光君？你若是亲自去……”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我去能如何？我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既震不住我三哥，也震不住含光君……”
“可万一赶不及……”
“那江晚吟怎比得上我江兄重要？”说着，他目光却缓缓沉下去，像是布满挥之不去的阴霭，他莫名捏紧了扇子，力气之大捏到骨节发白，可良久他还是无力般松开了手，整个人仿佛跌进沼泽之中，无力自拔，“我总是要靠别人才能救他，从前如此，如今，亦如此……”
“宗主……”
见他悲痛，聂清平抿紧嘴唇，将茶壶重新放回到碳火上……
良久，聂怀桑伸手捏着茶杯，脸色慢慢恢复:“有含光君，江兄定然无事。更何况，还有宣璟在，我三哥岂能顺心如意？”
聂清平看向他:“宗主当真放心么？宗主若放心，怎还在此坐着？”见聂怀桑不答话，他便又劝了一句，“已快天明，宗主还是去歇着吧……”
“我不困。”
“宗主……”
聂怀桑拿起扇子撑着脑袋，又轻轻敲了敲额头:“我还真是小瞧了我三哥……真是好大手笔……”
聂清平道:“宗主只怕也没想到这千灯大会，竟是为一人而开……”
聂怀桑笑笑:“三哥向来会找说法，若不是宣璟异动，这一次竟是连我都差点信了。什么向天祈福，泽庇万民，无非是要这天下人给他作衬，赌我江兄心意罢了。”
“可惜阿，”他轻叹，既叹他金光瑶，又叹自己，“从他错认宣璟之时，他就输了。”
“宗主不是……”
“清平，着人盯着宣璟，”聂怀桑突然道，眉色不悦，“经此一事，我倒是看清此人，城府极深，手腕高明，日后江兄跟金麟台必然还有来往，不得不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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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重醒来时，蓝湛就坐在旁边，一袭白衣席地而卧，也未束发，就这般散着。
“含光君？”他坐起来，捏了下额头，对于蓝湛突然出现在跟前他还甚是诧异，“你怎么在这？”
他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身在静室:“咦？我不是在……”
蓝湛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手上，旋即在塌前坐下:“你喝醉了。”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你去兰陵了？”
“嗯。”
“含光君，昨夜我还在想，你错过那场灯会实在可惜，没想到你却如此有眼福。”
“有人传信于我，说你遇险。”
江九重笑道:“谁阿？敢同你开玩笑？”
“不知。”
“那你便信了？”江九重看着他笑道，“含光君，我在兰陵如何会遇险？再说我还同阿瑶一起，不会有事的。”
蓝湛又道:“日后，不可饮酒。”
江九重道:“下次肯定不喝了，我还以为我酒量见长呢。还得麻烦你去兰陵……你还去江氏么？”
“年后再说。”
“你还同魏无羡约了年后？”
“你可同去。”
江九重立马拒绝:“不必了，你不在，正好我帮你带思追景仪他们出去夜猎……”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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