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静的夜晚，整条小巷仿佛都在沉睡。
小巷里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门开着，一个戴着口罩，头戴针织帽的男人靠在车门旁闭幕养神。
一个同样戴着口罩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戴针织帽的男人淡淡地说道，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点可疑，但他已经失眠好几天了，现在并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男人把手伸进了口袋，像是在掏钱。
掏出的却是一副明晃晃的手铐，一眨眼，这手铐就出现在了戴针织帽男人的手腕上。
“假药走私犯吕某，现在我要逮捕你！”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大声地叫喊着。
“这下完了，夜路走多终遇鬼。”针织帽男人心里这么想，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是警察？证据呢？”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用这么搞笑的话来拖延时间。
男人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我只是个龙套而已，不过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证件。”他掏出证件，打开，举到了针织帽男人面前。”
“12138753，这是我的编号，多说无益，走吧。”男人甩了甩头发。
远处的树上飞起了一群乌鸦，给小巷带来了短暂的喧闹。
......
午饭时间。
今天周二，孩子都在学校上课。
张伟打了个哈欠。
大力帮他盛了一碗饭，看了看他。
“怎么了？看上去没精打采的，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张伟搓了搓脸，“没有，我跟子乔这两天在商量赵海棠和咖喱酱的事。”
“你们不是把组织聚会的活交给他俩了吗？男性和女性在分工合作的过程中应该很容易产生好感才对啊。”
“他俩缺的是好感吗......”
大力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张伟的手机响了。
“什么？！”张伟露出他那副惊喜的表情。
大力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很久没露出这副表情了，不是说他再没遇到过惊喜，而是他可能觉得这个表情太浮夸，所以就尽量控制自己。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的，我没问题。”
没等大力开口，张伟就开始了：
“老婆，我又接到案子了。”他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明显了。
“你现在不是沉迷于调解家长里短和做顾问吗？怎么又接起案子来了？”大力托着下巴问道。
张伟以前水平确实有限，但好歹是正规的律师，这么多年过去了，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丈母娘偶尔的提点，他的专业水平已经很高了——起码胜诉的经验要多于败诉的经验了，这是在把当年那么多败诉经历也考虑在内的情况。当然，要成为业界大佬可能有点想多了。
大力倒不是担心别的，张伟是她见过最努力认真的人——虽然天分一般，运气也不好。
她担心的是，张伟已经很久没接过案子了，万一翻车怎么办？
“放心吧，你老公我可是宝刀未老。”张伟一眼看出了大力在想些什么。
......
“好了好了，耻辱下播，观众朋友们，今天有点儿事，先溜了，后天早上十点，咱们不见不散。”
吕子乔为了节目效果，偶尔也会玩玩游戏，不过今天他确实有事。
“关谷！小姨妈！”他摘下耳机，走出卧室。
聚会结束了，不过在子乔和美嘉得强烈要求下，关谷和悠悠准备在这里过年。
“子乔，悠悠和美嘉逛街去了，怎么了？”关谷正在客厅用平板看漫画。
“你那个撞脸怪被抓到了，过几天要开庭了。”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关谷说。
“这货可能坏事干太多了，居然没人愿意当他的辩护律师，然后张伟就被拉去了。”子乔从茶几上抓起一把瓜子，“咱们去看戏，顺便帮张伟加油。”
“我看你是想看张伟笑话吧，他都很久没接过案子了。”关谷也抓了一把瓜子。
“放心吧，这种人，罪大恶极，帮他辩护也争取不到太多东西，再说了，张伟实力还是有的，虽然有点生疏，但不至于让自己丢脸。”
......
吕某，假药贩子，就是那个头戴针织帽的男人，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
不过他的气色好像比那晚强多了，看来这段时间睡得不错。
“警官，”他先开口了，“好多年前，我因为卖烟花被拘留，当时值班的就是你，你还记得吗？”
警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串戏了吧？当初被拘留的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还有他的大外甥。”
吕某有点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那就开始办正事吧，该说的我都会说的。”
警察翻开了笔记本：“吕某，曾从事兽医的工作，十年前，遇到了程某，之后两人开始从印度走私药品，然后在国内以低于正版药物的价格卖给患者，对吗？”
吕某点了点头：“没错，价格比正版低多了，可就算这样还是能赚大钱。”
“后来和程某因为分赃不均而散伙。”
“没错，”吕某笑了，笑容有点恐怖。
“还是我偷偷举报的他，赚着病人的救命钱，还**觉得自己是个救人的菩萨，当了**还想立牌坊，**！药还**卖的越来越贵，他就是个吸人血的臭虫！”
吕某突然变得非常激动，他又想起来那个晚上，他心里的正义感被那个男人狠狠地践踏，扔出了门外。从那以后，他不再相信什么正义了。
传来了一阵冲水的声音。
张伟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吕先生，我觉得在这里见面比较好。”
吕某白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什么辩护律师，直接判我死刑也行。”为了表示冷淡，他把头歪在靠背上。
“我的任务不是为你开脱罪名，而是为了在法律面前维护你应有的权利，让你得到最公正的审判，这样才对得起你我，对得法律，对得起受害者。”好多年了，张伟没这么严肃过。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干扰你执行公务了。”
“没事，该交待的他已经交待了，你想和他在这聊一聊也行，那有椅子，坐吧。”
张伟坐了下来，继续对吕某说：
“我知道，你当初还是很有正义感的，那些药虽然是盗版，可它们都有一定的疗效，而且价格比正版低得多，从个人的角度，我觉得你是在办好事。”
“可你后来卖的，可是没有任何疗效的假药，虽然价格变得更低了。”张伟盯着他说。
“面粉加扑热息痛，吃不死人的。”吕某也死死地盯着张伟。
“可那药是假的！你这是谋财害命！”张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胳膊抖得厉害。
“我自己是真的，这就够了，正义感填不饱肚子。”吕某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止不住。
张伟攥紧了拳头，他的胳膊抖得更厉害了，呼吸也有点急促。
他好像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或者说，没怎么生过气，上次生气还是他去柏林看大力，面对一个想对大力动手动脚的醉鬼的时候，可那只是个醉鬼。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像个魔鬼。
......
开庭的日子到了，张伟看了看，现场有不少熟人。
胡一菲，曾小贤，吕子乔，陈美嘉，关谷神奇，唐悠悠，诸葛大力。
“赵海棠和咖喱酱应该在忙聚会的事情，我们没告诉他们。”大力发来一条短信。
张伟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胡一菲扭过头说：“今天这算聚会吗？人到的还挺齐的。”
曾小贤抖了抖眉毛：“展博和宛瑜还没回来，羽墨也不在，还有赵海棠和咖喱酱，对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进展如何。”
“我的撞脸怪怎么就是个假药贩子呢......我不喜欢。”关谷还在纠结这个事情。
“好了，马上要开始了。”吕子乔示意大家安静。
......
轮到张伟发言了，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吕某，这家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条条法律条文脱口而出，他的思路清晰，吐字清楚，很多人都忍不住偷偷点头。
大力松了口气，张伟现在这个样子，和当年加了女友滤镜的效果一模一样，不，甚至更帅了。
“......除此之外，请允许我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几句。”张伟鞠了一躬，这显然不合规矩。
“吕某曾经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青年，所以他把卖盗版药看成是一种合理的行为。这种行为合情合理吗？是的，绝大多数家庭买不起天价的正版药，这些走私来的盗版药，就是他们的希望。”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说道：
“可是他在利益面前堕落了，堕落的那么彻底，为了钱，他可以昧着良心卖真正的假药，原来的那个青年死了，一个魔鬼复活了。”
张伟看向吕某，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坑别人的救命钱简直是十恶不赦，有些人觉得我不应该为你辩护。”
“但是，我一定要让你得到最公正的审判，我要让法律，而不是众人的正义感来审判你，如果你不能得到最适合你的惩罚，那法律就失去了意义，我们和茹毛饮血，凭好恶决定一切的原始人又有什么区别！”
“希望你的正义感还没有死掉。”这是张伟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衬衣湿透了。
庭审结束了。
“有你的啊，张伟。”“兄弟，帅的不行啊。”“太赞了。”大家都走了过来。
大力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张伟笑了，露出了他的经典惊喜表情。
就在刚才，他看到一条开庭前发来的短信。
“法律的天平永远会保持公正，因为正义始终和邪恶保持相等。
如果我们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那么天平就会倾斜，公正也就不复存在了。
人，要有正义感，但我们律师就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如果审判罪犯的不是法律而是众人的情绪的话，那就成了多数人的暴政。我相信你，但我还是想唠叨几句。”
张伟没注意到，现在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你是个优秀的律师，这是我以一个同行的身份，而不是丈母娘的身份做出的判断。”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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