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沈婉儿轻轻笑着,对齐若晗说。
那天云公子刚走,齐小公爷便来了。让沈婉儿觉得这小小的水晶阁,真是门庭若市。
她望向大殿前。
那本千寻万找才得来的书,该派上用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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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小皇帝高高在上,身着黑色礼服,腰间系着金丝玉带,袖口宽广,一身服饰尊贵典雅,平天冠上垂下的珠串映着群臣后方水池子里的一缕明光,清美无比。
他煞有兴致地俯视满殿朝臣宾客、各国使节,看上去心情颇佳。
海棠朵朵今日给他献上了一本新书,正是南庆那位姓曹的文学大家,所著的《石头记》,最新的一册。
上一册,他看到“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刘姥姥在凤姐儿的捉弄下,在众位姑娘们住的大观园里,出乖露丑,种种乡野趣态,让他私下无人时,在龙床上笑得直打滚儿。
结果作者促狭,写到贾母身边的鸳鸯行令,刘姥姥鼓着嘴说,“大火烧了毛毛虫,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便戛然而止,简直像一只小小的猫爪子,让小皇帝心内又是痒痒又是郁郁,足足等了大半年,也不见新章。
新书在手,小皇帝这时候真恨不得要么立时回了内宫,摊在宽大的龙床上一睹为快,要么就在席间,展卷一观,以解心头好奇:林妹妹究竟最后与宝玉成了没有,宝哥哥最后又究竟收了几位姑娘?
偏偏不行。
因与他并列的座位上,还有一人。
金尊玉贵、以天下养。
二十二岁守寡,扶时年只有四岁的幼帝登基,纵横捭阖,大权在握,杀伐决断,势若雷霆。
北齐的真正掌实权者,正是小皇帝的亲娘。
两宫并列,明里,小皇帝要更为尊贵一些,暗里,太后说了算。
这位皇太后今年刚过三十五岁,尚还年轻,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可峨眉上贴着金钿,眼尾金粉描绘,容貌之美,不输当年,骨子里,更有一种居颐体、养颐气的贵态。
除夕夜,自然不是一般时辰可比,北齐群臣恨不得将天下的名贵之物都搜刮一空,搬到皇宫里来,苍山上的青龙玉石,东夷城舶来的奇巧大钟,北方雪地出产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双尾雪貂...... 太后微微颌首,似乎颇为满意。
太后端起酒杯说了几句什么,声音极轻极清,小皇帝心里想着那《石头记》,没心思去听,只看着群臣拜了又拜,口中颂词说了又说。
“朵朵,云公子既是你的客人,你们认为这个提议如何呀?”
小皇帝回过神来,见太后笑了笑,将目光投向海棠朵朵所坐的桌上,虽是问话,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海棠朵朵翻个白眼,把嘴里的半只肉丸咽下去,“沈大人真能想,我是无所谓。”
嗯?小皇帝眉头一拧,沈重又在搞事情?
却只见海棠朵朵下座的那位白衣公子微微一凛,长身而起,目光在殿上扫了一遍,忽然开口笑吟吟地说:“太后老人家,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免了吧。”
殿上窃窃私语声四起,云容自称是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的首徒,谁会相信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大家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年青公子,竟然如此胆小。
小皇帝手指轻敲了敲桌面,总领太监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附在他耳边道,“是沈大人提议,说请云公子与海棠姑娘切磋武道修为,为除夕宴助兴。”
云容揉一揉太阳穴,头疼的想,这饭后的余兴节目,也太......
正是缺什么就爱显摆什么。
所以一向以武功闻名天下的庆国,如今在庆帝的带领下,开始往文治的路上走,明明一京都的武将,武道高手,却偏偏流行起了所谓诗会,直至横空出了个一代诗仙范闲,文学大家曹雪芹。
而一向占尽天下文采风流的北齐,如今却愤发图强,不流行吟诗作对,反而喜欢玩决斗,舍了嘴皮子,改用拳头讲道理,连庆祝新年的宴会上,也要切磋武道修为,彷佛不比划上两招,就吃不下饭似的。
只听那位金尊玉贵、以天下养的太后满脸平静道:“云公子忒过谦了。”
她唇角微绽笑意:“宫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说到那四顾剑,倒也是我的一位故人。”
言下之意,竟是不准云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