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1.终是殊途

  江羡挑眉，乔恙不为所动，冰冷的枪口始终抵在为江羡称为“小可爱”的温寻欢的太阳穴上。

  “……”温寻欢自知比异能肯定拼不过江羡，只好糯糯的一言不发，像是受惊的兔子浑身上下都抖得厉害，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更惹得人心疼。

  “你都不问我什么交易吗？金钟仁就这么值得你拿命去护吗？”江羡嗤笑一声摇摇头，想起自己在她记忆里看见的点点滴滴，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权礼已经死了，按理说温寻欢也已经恢复了记忆，金钟仁手下同温寻欢一样忠心耿耿的侍卫女仆，再也没有理由护着金钟仁了。

  毕竟按她们的推测，这些金钟仁从小进行培养的男孩女孩们，都是经过了血淋淋的人体实验，才获得这微小的异能。

  可是……江羡看着眼前不肯就范的小姑娘，无奈地瘪嘴，这个金钟仁是会下蛊吗？

  “温寻欢，你只要把这里军火库的钥匙给我们，我就放你走。”乔恙举着枪的胳膊都酸了，温寻欢还是保持缄默，像极了当初在归宿被拷问的样子。

  “或者不为难你了，告诉我们有多少军火，和主要型号就成，嗯？”江羡不想对这个姑娘动粗，不得不再退一步。

  温寻欢的影子投在仓库的一隅，颤颤巍巍的身形在长时间的对峙下稳定了下来，现在的她就像块石像。

  “温寻欢，我觉得不需要我提醒你吧，金钟仁是你的仇人。”

  你护着他，能有什么好处？

  “可……他也是我的家人。”

  温寻欢的声音细如蚊蝇，却一字不落悉数跑进了乔恙江羡的耳朵里。

  她们微微有些怔愣，连乔恙的枪都偏了几分，温寻欢机灵地逃出了桎梏。

  “他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爱无私，所以我必须包庇他，因为他是我的家人。”温寻欢眼睛里的坚定闪着光，一时间让江羡和乔恙忘记了对方还是自己的敌人。

  “可……”

  温寻欢打断了江羡欲要反驳的话，浅浅地低下头：“仇恨这种东西，凭什么一定要背负一辈子？我只想好好活在这世界上，小时候的疼，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在街边乞讨，他对我们很好，真的很好……”

  江羡许久才意识过来，温寻欢嘴里的“他”指的是金钟仁。

  这是温寻欢说话最多的一次，她探讨的一个很深刻的命题，叫做正义与情感之间的选择，没有人可以那么轻易对他人的决定指手画脚，无论是迫不得已也好，甘之如饴也好，选择就是选择，没有那么多对与错。

  你不能强迫她大义凛然。

  这句话乔恙深有体会。

  但这是战场，而不是茶话会。温寻欢已经不知不觉中绕到了江羡的背后，她动作极其敏捷踢过一个箱子阻挡敌人的步伐，在这个空隙里掏了一把枪，快速对准了江羡的后脑。

  “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走，我放她走。”温寻欢皱着眉头额间有冷汗划过，对着乔恙冷冰冰的脸开口，大抵是天生胆子小的缘故，她还吞咽了几口口水，让这威胁更加没有效力。

  乔恙没有反应，倒是江羡侧过头，一点点靠近了温寻欢，在她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小可爱，我还不需要你来放。”

  说罢，扫过温寻欢的小腿，在她一个趔趄的功夫里三下五除二地夺过枪，形式瞬间逆转，她这次没有心软，决绝地开了枪，子弹出樘的声音危险而迷人，在风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盛开出殷红的花朵。

  温寻欢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毫无招架之力地跪在了地上。

  终是殊途。

  乔恙轻声叹了口气，这是她继阿望后第二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让温寻欢靠在旁边的木箱上，让她至少看起来，死得很安详。

  “对一个尸体上下其手，真的好吗？”江羡在温寻欢的身上寻寻觅觅，却始终什么都没搜到，她身上的麻布衣服中连一点冰凉的金属触感都没有。

  乔恙无语，你都开始找了，现在才考虑这种事会不会晚了点？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羡终于放弃了：“她身上压根没有钥匙。”

  “情理之中，温寻欢异能低，拳脚也一般，没理由让她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乔恙点点头，只好和江羡无功而返。

  没有注意到，两人前脚刚走，就跟进来的那个身影。

  金俊勉把温寻欢的尸体抱在怀里，温柔地抚过她柔顺秀美的长发，抱起这个被岁月亏待了的女孩，手掌捂住她的枪口，任凭它被鲜血染红。

  后来，那木箱上就只剩下一个看不出人形的血印。

  金俊勉将温寻欢的尸体带离，最后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