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南妄失眠的第三天。
自从黄子韬那厮来了之后,她终于可以作息正常了,只是每当她躺到床上,都能听到门外面叮呤哐啷——被有钱耽误了的音乐家黄子韬同学总能用被摔碎的杯子演奏出惊为天人的曲子。
改天想办法把鹿晗这吊儿郎当狐朋狗友给辞了。
鹿晗和这种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会不会被带坏啊?要是也四处沾花惹草怎么办?以后会不会在外面乱搞啊?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南妄猛地在黑暗里坐起身来,冬天的黑夜有些长,夜色的浓重仿若成了思绪的兴奋剂,让南妄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她揉揉脑袋,瘪了嘴巴:“切,他乱搞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话音很轻,缱绻幽怨的尾音悄然隐匿进了墨色里,南妄被自己着怨妇一般的语气吓了一跳,最后只好义正词严地把这一切归咎为——一个三观正生活积极的奇女子不希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是个渣男。
忽然,门口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擦着地毯发出细响,能感受到门外人十分小心,可凌晨四点钟实在是过于寂静,以至于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大晚上潜入南妄房间的胆大包天者,除了鹿晗也没第二个了。
南妄慌忙躺下,顺手用被子蒙住头,欲盖弥彰地遮住那片飘飘然的红晕。
却忘记了没开灯对方连自己的脸都看不见,更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在害羞了。
鹿晗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分明一度温柔多过月色,南妄却还是紧张地感受到了压迫感。
南妄悄悄眯着眼从被子缝隙里望出去,她看见鹿晗轻手轻脚地拖着一个养生保温杯,先把杯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头,然后把保温杯再放上去,全程没有一丁点声音,确保如果南妄睡着,一定不会被吵醒。
南妄每天早上起床会想喝水。
而昨天就因为每早起床从二楼跑到一楼接冰水一饮而尽胃疼得在床上打滚,鹿晗给她找了几片止疼药后,就始终鄙夷地跟南妄灌输“自作孽不可活”的终极思想。
这算什么啊,口嫌体正直?
南妄突然十分庆幸自己的失眠,让她没有睡得跟死猪一样,而是正面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紧张和心悸在鹿晗浅得急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中缓缓发酵,周遭很静,可心跳如鼓。
“怎么还有拿被子蒙头的坏习惯啊……”鹿晗的嘟囔声越来越近,他碍手碍脚地挪到床边,想要把被子掀下来一点。
鹿晗俯下身,被窝里的女孩儿好像带着栀子花的香味儿,勾着他一再低头,距离近到鹿晗能听到南妄急促的呼吸,做噩梦了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方才想要趁其不备就这么落下一吻的荒唐想法清出脑子,不行啊鹿晗,夜间偷袭可不是良好作风。
被子被鹿晗碍手碍脚地扯下来一点,南妄露出了头,然后是眉毛,眼睛……
四目相对。
南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皮好像不听她使唤,大脑一片空白,鹿晗的味道从鼻腔涌进,最后缠绕在心尖,是淡淡的果酒味儿,轻甜地像厚重冬季里的一抹彩虹。
“你……没睡啊。”一向嘴皮子可以去讲相声的鹿晗愣在那,酒精好像迟缓地起了旖旎的作用,让他一时间断了片,半晌才磕磕巴巴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
一点都不像那个一口京片子满嘴跑火车的鬼怪大佬。
“啊,有点失眠。”南妄也怔愣地回答,见鹿晗没有起身的意思,她竟然也不想推开,就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不明的情愫疯长,鹿晗突然有种可以一夜之间攻下那屹立不倒八九年的堡垒,捅破那层窗户纸。
只是事与愿违,当咖啡杯碎成渣的脆响打破了这氛围时,鹿晗已经开始构思谋杀黄子韬计划了。
“他丫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鹿晗飞似的逃到门口,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个,小南妄,才四点半,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鹿晗抄起一件顺手的兵器,就往黄子韬那个晃晃悠悠的背影奔去,只是一扫帚还没打到他的腿,他自己倒是先深深地鞠了躬,标准90°的那种,可惜不是对着鹿晗。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来打工没几天,还不太熟练。”
“没关系的,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居然也会出来打工,还起这么早……哎你小心点,我帮你吧。”
黄子韬对面是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儿,长发带着点自来卷被微风吹得散开,笑眼弯弯得像两只游在爱琴海里的小船,彻彻底底地把对面这个片叶不沾身的富二代降成了纯情小处男。
鹿晗暗暗咋舌,黄子韬这家伙收敛得不像他,带着他拽八万特色的青岛口音弱化,说对不起的样子殷切地像个小服务生,可事实上是,他家的保姆都比他现在的装模作样拽。
大概,这就是白月光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