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许任之带着三个孩子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在看到餐厅里坐着的人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而顾从军柏雪琴夫妇也在看到许任之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气氛顿时紧张僵硬起来。
陈清辰脑袋都大了,“知谨,我不是让你把舅公拦住吗......”
“妈妈,舅公说他饿了非要出来,我也拉不住啊......”朴知谨有些委屈。
许任之瞪了陈清辰一眼,“陈清辰,你怪孩子干什么!呵,我说呢,那么不欢迎我,原来是邀请了你最亲爱的顾叔叔顾婶婶来家里啊,把我这个亲舅舅晾在楼上,还不让我吃饭......”
“大舅你听我解释......”陈清辰都快哭了。
“许总,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清辰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不让我们见了面针锋相对,毕竟还有客人在呢,你倒好,吵吵嚷嚷地就出来了,真不怕人看笑话。”顾从军冷冷撇了许任之一眼。
许任之瞬间火冒三丈,“顾从军,你家不就在北城吗?好不容易从部队回来一趟,不回家就知道往我亲侄女这里跑,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他们,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懂事?还有,我跟珉锡和小汐早就认识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顾忌的!”
听到这话许沉汐和金珉锡的嘴角都忍不住一抽,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许任之还真是不把他们当外人啊......
“别别别!大舅别吵了,孩子们看着呢。”陈清辰两头劝架,焦头烂额,“叔叔你也别生气,都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双方气势汹汹,局势一度僵持不下。
“清辰,今日是我们打扰了,既然许总在,那我们就先走了。”柏雪琴的音色也是渗人的冰冷。
“婶婶......”陈清辰感觉自己两边都不是人了......
许任之仍旧没好气道,“清辰,你让他们走,最好别让他们再来了。”
“大舅你别说话了......”
一听这话顾从军的脾气也上来了,本已经被柏雪琴拉到门口,他一下就冲到了许任之前面,揪起他的领子,“许任之,我是看在清辰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许总,你别太小肚鸡肠了,你这样让清辰很没面子知道吗?”
“呵呵,你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真让我恶心,我们为何会这样你心里没数吗?当初要不是你女儿来纠缠我儿子,他们能私奔吗?”
“许任之!”顾从军像是被戳到了底线,怒声吼出,“是许林舟对我女儿作出的承诺,是他把我唯一的女儿带走了!”
听到那个熟悉且撼动心底的名字,许沉汐耳边一阵轰鸣,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静住了。
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又或是重名,但她又听到柏雪琴的话......
“我家朝暮不才,当初全北城都说她是冰壶秋月林下清风,堪称第一名媛,可她偏偏看上了许林舟,不然她风华正茂,何愁没有好人家,哪会在十年前就离世呢?”柏雪琴的眼眶已然通红。
许沉汐站在那里,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声响,甚至感受不到心跳,震惊的瞳孔中闪着泪光,失神的看着眼前争执不休的三人。
一个是她爷爷,另外两个是她姥姥姥爷,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血亲啊......
可是......她竟然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凉落寞。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
她母亲常常跟她说,因为有她的存在,他们感到很幸福,他们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了她这个女儿。
虽然她从不知道还有其他亲人的存在,但她一直相信,她的父母也是像她一样,是让人值得骄傲幸福的存在。
但她没想到,她父母的婚姻,像是一个保护罩,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反对和不满,只让她看见他们留下的温柔美好。
如果她一直都生活在那个保护罩里就好了,可保护罩早就消散了,她终是要一个人面对那些恶意,那些她父母曾经也面对过的恶意。
信息量太大,她感觉自己快被压垮了......
她呼吸颤了颤,麻木的双腿往后退着,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客厅。
而他们仍旧在无休止的争吵,陈清辰心力憔悴地劝说着,一片混乱。
金珉锡整个人也僵硬在了原地,心中猜测被证实,他一下也有些接受不过来,更别说许沉汐了......
“朴灿烈,许总的儿子......真的是许林舟?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垂下眸,声线颤抖。
汐汐的家人......怎么会以她的父母为耻呢,怎么会像仇人一般呢,汐汐该多伤心啊......
朴灿烈疑惑地皱了皱眉,解释道,“当年许家和顾家根本没想过结为姻亲,但缘分使然,许家表哥和朝暮姐在同一所高中读书,高二那年就在一起了。
顾叔叔本来就不希望朝暮姐嫁入商业家庭,又因为早恋这事,两家人都认为对方品行不端,自然死活都不同意,但纵使百般阻拦,他们仍坚定不渝,高考结束后就私奔了。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再听到他们的名字时,是他们离世的消息,好像......连三十岁都不到。”
“......他们私奔后不久,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充实,但在女儿八岁的时候,撒手人寰......”金珉锡忍住哽咽,轻轻吐出这些话。
“什么?”朴灿烈一下愣了,有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听到的许沉汐的身世,猛地反应过来,“难道沉汐是......”
金珉锡没说话,转身离开寻找许沉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