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究竟还有几时才到得那郢都啊?”
年方十九的少女肤胜凝脂白而莹润,唇若鲜红玫瑰的花汁流动,一双桃眼忽闪忽闪地看向刚刚落座的洛云弈。
洛玄弈眉眼含笑饮下一盏清茗,答:“快了,已到曲阜了。”
少女听了虽未再答话,但坐下时面上神情分明是憋屈得紧。洛玄弈之妻夏南沁瞧着她那双写满吃瘪的桃眼,抬手掩面笑道:“姑苏与郢都这样远,岂是曜儿的性子等得及的?”
少女好像习以为常,语调中带了一分娇嗔:“阿娘~又来打趣我了!”
一家三口微微笑起来,少顷,洛玄弈朝少女挥挥手:“你若实在在驿馆憋得紧,便去外面转转罢!只消两个时辰之内回来便可。”
少女大喜,立即露出一排迷人白齿,跳起身来便欲出门:“谢谢爹!”
夏南沁紧跟着叮嘱了一句:“明日还得继续赶路,莫要玩的太疯了。”
少女早已半步急急迈出客房门槛,听此,又连忙回头答道:“晓得了阿娘!”
奔出去的少女名唤洛曜,自幼长在姑苏,其父洛玄弈名负“姑苏第一商”,月余前洛府接到圣旨成为皇商,洛家上下迁往郢都。洛曜生性跳脱不羁,因碍于女儿身上街多有不便,出客栈前先回自己房间束了男装。
一路闲逛了甚远,出门时远远跟着的家丁早已被甩了几条街,忽闻前方敲敲打打好不热闹,洛曜来了兴致。凑上去打听,原是当地巡抚之女在办斗武会,洛曜兴致更浓,一路高喊着“借过,借过”,挤到了擂台最跟前。
几番比试下来,尽职尽责的洛看客时而拍手称快、高声喝彩,时而捶胸跺足,叹惋难耐。正看的兴起,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位大人,会武立即暂停,会场中闲坐了很久的巡抚之女立即起身相迎:“大人好兴致。”
那大人笑得满面官场气:“苏小姐这斗武会如此热闹,岂有错过之理?”
“大人谬赞,苏锦担不起的。”苏锦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既然大人如此好兴致,不知可否赏脸,让曲阜武者一睹真功夫。”
“那还得看在场男儿造诣如何。”那大人语意深长,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
好大的官架!洛曜心底不屑着,将这坏她兴致的大人打量一番:
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眸却深邃得似而立之年,看着礼数周全,却也生不出温暖之意。不过这相貌嘛......洛曜勾唇一笑——倒也是俊朗的能让她过目不忘。
苏锦有些被那大人的话弄得僵硬,正思索言辞之际,洛曜跳上台来,明目一挑,朗声道:“我来与这位大人比试。”
苏锦闻声转头,瞧着眼前小公子瘦的可与女子媲美,不,比女子还更瘦些,心里讥笑一声,转身朝那大人行了一礼,“大人请坐,待苏锦为您探一探这位小公子的底。”
那大人漫不经心莞尔:“随你。”
洛曜虽对此安排甚是不满,却也未将苏锦放在眼里,因此才欲发作,却又笑应:“好,本公子怜香惜玉,让你三招。”
此话一出,已随那大人准备落座的小侍卫差一点笑出声,被那大人眼神一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二人比试甚是精彩,不过洛曜有些轻敌,抗下苏锦第三式飞踢时明显有些吃力。待三招之后,洛曜出手,方才渐渐取得微微优势。
坐在一旁观看的年轻大人忽然对身边侍卫开口,“云宁,要么一会你替我去罢!”
云宁有些意外:“大人这样笃定她会赢?”
“比试之初此人让了苏锦三招,虽招架得吃力些,出手后却抓得破绽扭转局势,虽势头甚微,也足够了。”年轻大人回答着,目光仍不曾离开比试中的洛曜。
云宁瞧瞧自家大人的神态,故作无辜道:“这辣手摧花之事,还是大人更有经验些。”
年轻大人微露惊喜之色,少年态终于显现:“你看出了?”
云宁会心一笑,“大人方才不曾拆穿,又在如何盘算?”
恰巧此时洛曜一记快掌横在苏锦颈间,朝着苏锦一个挑眉:“承让了。”
洛曜放开苏锦之际,年轻大人挑唇回给云宇一记眼神,起身便直直飞向洛曜。洛曜慌忙去接他那套见所未见的拳法,怎奈得对方拳速太快,拳路太怪,洛曜未能接得许多。
“承让。”那大人收了拳法。
“大人拳法出神入化,洛曜佩服。”洛曜回礼。
“洛曜?”年轻大人有几分惊讶,随即笑道,“我以为你会谴责我偷袭。”
不想洛曜笑得明快:“输了便输了,有什么好狡辩的。”
寻常女子只知秀气哭笑,官家小姐气不顺了闹得狠些,会些拳脚的少之又少。他本以为苏锦武艺已是女子之最了,却不想面前这个清清秀秀的假小子不但赢了苏锦,还有着少数男儿才有的胸襟气度。年轻大人不禁心底柔软温热:从未见过如此英飒特别之女子。转身藏笑时道:“起程,回郢都。”
“是。”
洛曜从未见过如此年轻便如此作为之人,对着背影急急问了句:“不知大人名讳是否问得?”
“魏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