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术星门长老修炼禁术以致整个门派被逐出六越山,不少族人念及旧情,求情未果后便常常暗中下山,荒年送来食粮,隆冬填补炭火,其中也有的会不时闲谈六越山的八卦,以至于术星门虽然处于人迹罕至的偏乡僻壤,也仍然对六越山的奇闻异事了如指掌,不至于与世隔绝。
术星门念及恩情,每三年举行一次祈福大典,由术星门长老在六越山山门前虔诚长跪一日,为全族祈福。虽然没有古寺青灯那般庄重,但也足以代表了这些年来术星门弟子诚挚地感激之情。时至今日,即便术星门早已回归龙武族的怀抱,这样的祈福大典,早已成了传统。
六越山门前的中央广场早已装点好了一切,术星门族子早在未破晓时便已聚集到了云坛周边,等待着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
可其他人却不明就里,有的因好奇围观,有的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赶自己的路。
此时,六大星门长老早已登上了观星楼,他们并未落座,而是伫立栏前,静候破晓。
天边微微有些云霞,沙曼身着华服,现身于天台的石阶上。
脚步无声,却又好似震颤在每个人的心上。
沙曼移步至天坛中央,面向六越山山门,微微躬身,跪坐下来,眼眸中倒映着山间云霞。
白云千载,却远不及这一瞬之间。
旭日东升,红日的光辉浸过她的身体,所有人屏息凝神——祈福大典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宗门对旧友最至高无上的感恩。
十年的隐忍与悲痛,换来了十年的包容与归属。
而她,也有好多话想对他们说。
想要与你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十年。
这样的期盼,你们会听到吗?
仿佛这不是一场祈福,而是一次恩典。
傍晚,天色愈暗,黑云吞噬了最后一束夕阳,带来了一场雨落。
雨越下越大,围观的族子大都纷纷离开,一时之间,中央广场只剩沙曼一人。
沙曼抓紧衣摆,雨水砸在她的身上,却一言不发。
“这算什么?什么破传统?”蓝天画看不下去了,冲着其他人说道,“还不快让沙曼别跪了,我们才不需要什么祈福!”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蓝天画咬咬牙:“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管,我要带她回家!”
说罢,便扭头向楼梯口走去。
“咳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蓝天画脚步一顿。
只见紫檀木杖叩在澄泥金砖上,发出沉郁的闷响。
“您可能累了,天画长老。我们专门为各位长老准备了舒适的靠椅,总是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啊。”
沧桑有力的声音仿佛一把直击咽喉的利刃,观星楼陷入一片死寂。
“害,可不是嘛。”洛小熠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移步到蓝天画身边,“我早就注意到殷志长老为我们准备的东西了,瞧瞧这零食点心,这六把座椅,一看就很舒服。大家坐,大家坐!”
几人面露不愉,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洛小熠把殷志长老请到了最中间的座椅上,自己则在旁边坐下,满脸堆笑地和他聊起了家常。
殷志十分受用地捋了捋胡须,说道:“你们这些小毛孩,就是年轻气盛,冲动。我们议会这些老骨头,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比你们更有管事的经验。早就说了,不要让你们几个这么早就继任,像什么话、、、”
洛小熠一边应和着,一边端茶倒水。
议会,隶属于龙武族祭祀殿,主司辅佐七大星门长老政务。里面大多都是年过花甲,又算七人的半个老师,平时自然少不了数落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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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至,雨水迷上了她的眼睛,耳边充斥着雨落的声音。
雨幕声中,她听到了脚步。
凯风。
她惊诧地抬眸,仿佛看到栖身于人间的神明。
喉间微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站在自己的身边。
仿佛在与自己一起承担着这一切。
就让我们一起逃离这神圣的一刻,让一切的一切,都被这大雨冲刷殆尽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二人一同完成了这最后的洗礼。
两人坐在云坛边的石阶,虽然浑身都湿透了,却还是不急不忙地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为了感谢你陪我淋雨,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凯风看向身边的人,眉目愕然,又挪回目光。
“啊……我没什么愿望的。”
凯风望向天空,又侧目笑了笑。
“没有就算喽。”沙曼晃晃脑袋,对上他的目光。
凯风怔了一瞬,转而笑道:“好漂亮。”
“我确实是漂亮的好女孩呀。”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