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散落一地的账本中抬起头，凯风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夕阳打过窗棂，百诺从远眺中收回目光，长舒一口气，侧头看向凯风，神色晦暗不明。
凯风立刻展露了自己惯常的笑容：“要去休息一下吗？”
“交换一下吧。”百诺转过身，正对着凯风，“我们都知道点什么，不是吗？”
凯风浑身一僵，温和的笑靥变得有些凝重，又自嘲似的一笑：“当然，不过我没想到会由我们来承担这一切。”
百诺径直走向凯风，双手撑在桌前，眉间冷然：“我通过光明女神的法术残留追溯到了他们过去的一些记忆，神要将灵魂寄托在一个强大、完好的躯体，而他们的目的——”
“而他们的目的，是我们。”
凯风抬眸望向百诺，眉头一皱，面上似是苦笑：“对吗？海神什么都告诉我了。”
百诺愣了一瞬：“为什么？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从你的描述来看，她的说辞确实不假。”
百诺直起身，波动的情绪渐渐平缓。
“他们已经对我和洛小熠下手了，但是没能得逞。
当时光明女神以洛小熠为要挟，要我去神界，借此软禁我。
她确实做到了，但她没有料到洛小熠会来找我，更没有料到火神会出手帮他。”
“火神的本意是想要让那小鬼去对抗光明女神，并接受自己的力量，然后在神力的反噬中失去自我意识，只剩一具空壳，这样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更换这副皮囊。”
“谁？”“是你？！”
海神的突然出现把二人吓了一跳，她双手抱臂，一副“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的表情。
“你来做什么？”凯风站起身，挡在百诺面前。
百诺抓回重点，拽开凯风，和海神面对面：“本意？那最后呢？”
“最后？”海神挑了挑眉，“就连火神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和那个小鬼头成为朋友。”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为什么……”海神似是自言自语，目光转向了那个少年，
她笑了笑。
“就当是为了某个仍然（还没消失的人的感情）
凯风愣了愣神，：“我没想到你还告诉了百诺。”
海神倚在桌边，斜眸看向百诺，眼神锐利：“她？我可从来没有跟这小姑娘私下见过。”
说完，海神勾了勾唇角，在等待着一个回答。
“光明女神。”百诺迎着她的目光，神色不变，“她让我看到了未来的部分画面。”
“想不到她问我索要预知能力是用来干这个的，这个老女人......”
海神面露不快。
五行之水，名曰润下。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无常势，水无常形，如道法自然。
以水悟道，润泽万物，“神”参悟元初的混沌法则，将万事万物的原始状态汇集成了自然万物的真相。
万事万物的发展皆具定数与变数，无论是有规可循亦是无规可循，其大局皆不变，变在其中矣，动在其中矣。
故此，水元素的变换成为了时间线的发展，水的分叉成为了生命中的时间节点。水，是窥测未来的道路，是改变现状的岔路。
“当时，光明女神给我看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三个画面，现在已经实现一个了。”
听到这话，凯风浑身一僵。
几个月前海神的话在耳边回想——
“小帅哥，我可以告诉你，在未来的某天，有人会死。”
有人会死。
起初，当看到被打致半残的洛小熠被带回龙武族，他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自己当初可以拦住洛小熠……
如果自己可以更加细心地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
如果……没有自己……
不知不觉中，凯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迫切地想将自己从这种低落的情绪中剥离出来，于是他选择了逃避，推开那些无法避免伤害的亲密关系。
沉默与妥协，无法化解心中的芥蒂，反而将最想靠近的人推开了。
凯风不知道海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百诺什么时候在离开的时候撞歪了桌子，未带上的门外，他看到了秋日徬晚的天空。
天很高，连一丝浮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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