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视觉
看看时辰,已是早上了,白浅还真没起床,我也没去叫她。天君给我放了15天假,我没什么事,想着这个时辰阿离应该起来了,便换好衣服去看阿离。
我撤了仙障,出门吩咐守候的仙娥不用打扰白浅休息之后,就走到庆云殿。阿离正准备用早膳,见我来了,原本郁郁的脸上立刻泛出笑。他跑过来抱住我说:“父君!你来陪阿离吃饭好不好?”我知道阿离心里难受,却怕我伤心才强颜欢笑,不提白浅之事。
我自幼就一直被束缚着,本是希望阿离能快乐成长,可我伤了素素,让阿离从小没了母亲。阿离虽不用像我当初那样埋头苦读,但少了母亲的孩子又怎能快乐?我心疼的点点头,陪阿离用过早膳,再布置了功课,吩咐奈奈照顾好阿离,便离去了。
我心中想着素素,不愿去长生殿,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览芳华。走进院子,竟看到桃花开了。当年我醒来后,就在一览芳华里种了很多桃树,至今也快240年了,许是我不得技巧,这240年从未开过花,如今该算是第一树花了。我独自站在院中看着桃花,回忆过往。
待我从回忆中收回思绪,已近中午,想着出来太久了,该去长生殿了。
来到长生殿,白浅才洗漱好,看着是刚起来的样子,一个仙娥在整理床,另一个正在为白浅梳妆。昨日因着新婚的红妆没瞧出来,今日白浅卸了红装能看出她气色不是很好。我本来还想着白浅能睡到这个时辰,委实是个人才,青丘还真是够散漫。现在看来昨夜白浅说的飞升上神身体未愈是真的,如今是为了这大婚才出关的,也因此比较嗜睡吧!
我本想问问她是否需要传唤药王,又想起青丘与折颜上神的关系密切,这些事必定已安排妥当。
她见我进来,冲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思索了下该怎么称呼她,昨晚我称呼她上神,可如今有仙娥在一旁,总不好还尊称上神吧,还是直呼名字吧!于是我揖了揖手,问道:“白浅,需要安排膳食吗?”想是我这么称呼,她也有些不习惯,顿了顿回我随意。我点头道:“那我去安排一下,你梳妆好就到饭厅吧!”我们神仙,一旦飞升上仙后,就能每日吸收天地灵气,不用吃饭。不过平日里我们也会吃点仙果坚果茶酒之类,于是我便出去吩咐仙娥准备些仙果坚果以及茶水。
白浅视觉
待我睡醒,那太子早已不知去向,他不在更好,我还乐的自在。出来看仙障已经撤了,门外隐约站着人,想是在外守候的仙娥,便唤他们送水进来给我洗漱。却见进来两个仙娥,一个为我端来水,另一个去收拾床铺。这让我突然想起昨晚之事,一会夜华君回来一定得跟他说说撤走仙娥的事。
洗漱好后一个仙娥正为我梳头,就见那太子穿着一身玄衣走进来。心中不免嘀咕:这才区区五万岁的年纪,正是年少,什么颜色衣服不好穿,穿玄色,真是个怪人。
我见他看向我,便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迟疑了一下,也冲我揖揖手,问我是否需要膳食。对了,他方才叫我白浅,虽然这是我名字,可也许久没人这么叫我了,况且今日还被这么个小我九万岁的少年直呼名字,还是挺不习惯的。罢了,人前要做戏嘛!我对膳食本也没有太讲究,又是初到天宫,就回他随意。不曾想待我到了餐厅,桌上摆的竟是水果坚果和清茶。这才想起曾经听四哥说过,我们神仙飞升上仙后就可以不用吃东西,而我们青丘讲究自然,所以即便飞升了,还是保留着一日三餐的习惯。昔日我在昆仑墟学艺时,因着昆仑墟修的是逍遥道,再加上二师兄爱好做饭,也是一日三餐不少的。而天族人飞升上仙后就不再吃饭,挺多是吃点仙果坚果茶酒之类。我不禁佩服我四哥,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好在我平日里在狐狸洞,凤九这丫头不在没人做饭时也经常拿水果当饭,所以水果就水果吧,倒也能将就。
夜华也陪着我一起吃早饭,或者准确的说应该算是午饭了,谁让我起的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呢。我观这夜华,从昨夜到此时,除了将我错认为素素那会神情稍有波动,一直就一副冷漠神君的样,眼睛一直古水无波的。不禁叹道,不愧是要做天君的人。不过这么大个冰块在我旁边,还真别扭。唉,算了!反正就15天,忍忍就过了。
吃着水果,我琢磨着先把撤掉仙娥的事提一提:“夜华君,我从小自由随意惯了,不喜欢仙娥伺候,你让他们都撤了吧!”我见夜华皱了皱眉,想着都撤了确实也不太现实,便又道:“要不你挑拣一两个老实可靠的,天君那边要说什么,就说是我的意思!”夜华思考了一会,终是点头答应了。
吃饱喝足了,又是刚睡醒,想着我以后都要住在这天宫,该到处逛逛熟悉熟悉环境!但随即又想起当年我为司音时,跟着师傅来过天宫。虽然当年我是男儿装,但万一哪个记性好的还记得我的样貌,觉得我们太过相像引起怀疑,就大事不妙了。不过这天宫太过亮堂,我出门都要绑着个白绫出去,想是也没什么人能认出我吧!嗯,那就去吧。还
是不行,听说我这大婚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如今天族与翼届交好,离镜是翼君也定是来参加婚礼了,要是他还未回去,出门又刚好遇到了…真是纠结!罢了,这几日还是老实点呆在长生殿,过阵子再说吧!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不少话本子,够我看一阵子的了。
于是我跟夜华说:“夜华君,我想去书房看书,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我想着,我已经让夜华君去挑拣宫女了,以他的聪慧,应该也能明白我是让他乘机换掉眼线,这么着他也能回去忙活上半日,谁料他只跟一个叫做伽昀的小仙官吩咐了两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暗自叹口气,去了书房。
夜华视觉
我陪着白浅吃了点仙果,就听白浅跟我说要撤掉仙娥。想是我昨晚跟她说这里有天君的眼线,让她不满吧!但我们天宫,哪个有身份的人下边没个十几仙娥伺候,更何况她是太子妃。白浅许是看出此事不妥,又说寻一两个老实可靠的留下。我想着既然她都开口了,天君不敢得罪青丘,想也不会多说什么,便答应了。我寻思着该去下界仙山寻2个老实的,就像奈奈那样的上来,这样我们都能省不少事。
饭后,白浅又说要去看书,让我去忙自己的事。我想着她是在暗指仙娥的事,找个理由赶我走吧。可单这个理由我就离开长生殿,并不足以让人信服,至少天君那是过不了关的。于是我便唤来我手下案前司墨的文官伽昀,让他整理下下界仙山仙娥的名单和简介,送过来给我。
书房里,白浅随手变出一本书,坐在榻边看起来。我撇了一眼,竟是本话本子。当年素素也酷爱看话本子,没想到白浅堂堂女君也有这种爱好。
我要的名册伽昀还未送来,便先坐在桌前喝茶。我观察了下白浅,见她手上拿着书,眼神却似乎并不在书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心想,她不会又想着什么着赶我走吧!
果然,没一会,她就开口了:“夜华君,有件事要麻烦你!”
我看着她道:“请说!”
白浅轻咳了一声,道:“我这眼睛有点问题,见不了强光。这天宫太过亮堂,你看能不能叫人把我这长生殿各处都布置的暗一些,省的我在自己殿中也要绑着白绫遮光。”
眼睛,白绫,正是我想寻机会问的问题,既然她自己开口了,我便乘机打探下:“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白浅答道:“当年战擎苍时受伤太重,虽然飞身上神重铸仙身,也见不了强光。所以我阿爹才取了黄泉下的玄光制了这白绫给我遮光。”
我看她说话时神情自若,想来她也没必要骗我,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有点失望。我答了句:“即是如此,我现在就去安排!”便出去了。
待我安排好准备回书房时,却见到一个人正准备进书房,那背影那打扮不正是素素!我不禁喊出声:“素素!”
那背影的主人愣了会,缓缓转过身来,竟是白浅!
只见白浅笑着说:“夜华君这么快就回来了?办事真有效率啊!”顿了顿又说:“那个天宫的衣服我穿不惯,反正是在我自己的长生殿中,就换了平日里的衣服,想也无伤大雅吧!噢,还有这发型,那些发簪太沉了,我本想拔下来换些轻的,结果头发散了,发髻我不会梳,就自己随便梳了个擅长的发型。”
我知道青丘人崇尚自然,并不似天族这般讲究,既然她喜欢,左右也是在洗梧宫中,就一些仙娥和我自己选定的仙官侍卫,等换了仙娥,也没什么人会嚼舌根,便说:“无妨,在洗梧宫中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白浅视觉
到了书房,我变出准备好的话本子,随手翻着,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打发他走。这么一想还真就想起一件事,我这眼睛见不了强光,这长生殿以后就算是我的家了,总不好在家里也时时戴着白绫吧,便让夜华叫人来重新布置的暗些。
我见他眼中似乎有什么闪了下,却立马恢复往常的神态,问我:“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我就把折颜的说辞说了一番,他却隐隐有些失望之色,但也爽快答应了。
看着他走出去,总算是松了口气。身边总有人站着很不自在,我便吩咐仙娥都回去休息,留一两个在殿门口守着。
这天宫的服饰看着贵气,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可我穿着就是觉得不舒服。还有这头饰,虽说那仙娥梳头梳的是不错,可是插在这头发上的发饰也太多太沉重了吧,压得我头疼。反正我是呆在自己宫中,又没出去,还是换回平日的打扮吧!这么想着,我便回到寝室,翻了翻事先搬来的衣服,挑了件素色外衣换上。再把头发上的簪子拔了,怎料力度不对,头发整个散了。我叹了口气,这发髻我是不会梳,也懒得叫人来帮我,干脆自己梳个平日里在青丘常梳的发型。
整理妥当,我便再回书房去看书。刚准备踏进书房,就听的后边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喊了声:“素素!”我脑袋一木,这太子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想也是,我寻的理由,只需要吩咐仙娥去办就好了,他挺多就是去交代几句,再磨蹭几下,也费不了多少事。只是这大白天的,他怎的又叫我素素了?又想起我如今这打扮,不太合天族的礼数,便缓缓转过身微笑着跟他解释了一番。他也没生气,说我在洗梧宫中想怎样就怎样。我甚是欣喜!
进了书房,我依旧靠在塌边上看书,夜华则是坐在桌前看着什么,我瞥了一眼,像是名册,想来是在挑选仙娥吧!
待我一本书看完,觉得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却见那太子依旧端坐着看名册。想起自己,也就是当年在昆仑墟学艺,墨渊讲课时勉强坐的端正些,其余时候都是怎么舒服怎么坐。而这太子都坐了这么久了,还能坐的如此端正,也不觉得累?果然是不易啊!想着他是为我选仙娥,心中便有些不忍。看时辰差不多也可以吃晚饭了,便说道:“时辰不早了,先去安排晚饭吧!”
晚上,我们还要共处一室,依旧是昨晚那样,我睡床,他坐椅子。我心中有点愧意,又想起素锦,素素的事,便玩笑似的说道:“夜华君,你这夜夜在我这睡椅子,你那素锦侧妃却要独守空闺,不怕佳人伤心么?”
夜华又同昨晚一般眼中露出厌恶之意,说了句:“我没有侧妃!”
我就继续试探道:“可你已经两次把我叫做素素了!”
夜华眼神暗了暗,没回答我的问题,只说道:“素素是凡人。”
我心中一惊,我知道仙凡相恋从来就没有什么好结果,想来是提到夜华的伤心事了,便也不再问,只好转移话题,说:“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接下去的几日,每天早上我起来时,夜华都早已经起了,我们一起用过早点,再同在书房看看书。中午又一起吃过午饭,下午再在书房看看书,有时候我累了就回寝室睡一会。到了傍晚再一同用过晚饭,之后再各自看书,晚上依旧是我睡床他坐椅子。因着连日的看书,我这本就有点问题的眼睛开始有些疼了,看来以后书是不能多看了。
这几日我们基本很少说话,偶尔聊几句,让我明白了些事!原来素素是个凡人,夜华的宝贝儿子阿离就是这个凡人生的,而素素生完阿离没多久就死了。想想素素都死了300年夜华还如此思念她,当初必定也曾有段凄美的故事吧!而那个素锦侧妃,夜华似是很不喜欢她,每每提起总是一副厌恶之色。想来当初素锦应是害过素素,又使了什么手段才入了这洗梧宫做了侧妃。而如今四海八荒盛传素锦恩宠盛荣,想来也是她使了手段的。虽说我是个上神,是女君,又是夜华的正妃,她应是不敢招惹我。可凡间后宫争宠的戏码在话本子里也没少看,以后见到这个素锦还是小心为妙!
待到第六日时,我想起青丘的习俗,大婚后第八日新郎新娘要回娘家,于是把这事跟夜华提了提,顺带跟他说要处理青丘事务,准备呆个七八日再回天宫。夜华点头,说会跟我一起呆在青丘。果然这15日是逃不过的吗?不过在青丘呆着总比在天宫呆着好!至少狐狸洞平日里就迷谷和凤九,就算我跟夜华各过各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夜华视觉
白浅打扮的跟素素相像,让我很震惊,她说这是她平日的打扮,真的有这么巧吗?只是巧合的都喜欢素色的衣服,再是巧合的都梳了这样的发型?或许真的是凑巧,这发型本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也见过不少女子梳着类似的发型。
晚上我依旧打坐调息一会,再小憩一会。之后的日子,每日我早起时白浅都还未醒,我便出门去找阿离,看着阿离吃完早饭,再回长生殿跟白浅一起吃早餐。白浅也没再想招变着法子赶我走,我们在一块也极少说话。只是偶尔她会问几个问题。我从小就被逼着读书修炼,很少说话,是以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是看白浅似乎过的不太好。我见她常常揉眼睛,想是书看多,眼疾发作了,想着是不是该关心下,但又想许是因为我在,她放不开,只能看书,也就不说什么。直到第六日,她跟我说依着青丘的习俗婚后第八日需要跟她一起回青丘,还说要住几天。这样也好,到了青丘没什么耳目,她也不必拘着自己。
第七日早上,我去看阿离,告诉他我要去青丘住七八日,并给他布置了未来几日的功课。能看出阿离很难过,但阿离自幼懂事,也没说什么。
当天晚上,三叔来了。白浅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呆在书房没有出来。我记得她说过自己爱清静,不喜人打扰,便也没说什么。
我跟三叔在院子中说话。三叔摇着扇子,笑着跟我说:“你这太子妃还挺有趣,都大婚几日了还都窝在长生殿中不出来,不知让多少男仙女仙空等啊!”
我不解:“等什么?”
三叔道:“你啊你!说别的事都精明的很,怎么一说到男女之事就这么不开窍!你这媳妇可是号称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却极少有人见过,如今嫁到天宫来,可不一堆神仙想见见真容嘛!”
我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叔又道:“怎么,这第一绝色都入不了你的眼?”
我无奈道:“她容貌如何与我有何干系?三叔今日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么?”
三叔依旧摇着他的扇子笑道:“就是来关心下你这几日过的如何。看来。。没想到你还挺能做戏。”
我冷声回道:“三叔过奖了,若无要事就请回吧!”
三叔收起笑容,道:“今儿来确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东华帝君又闭关了。”
这事确实算个新闻,我便问道:“他不是才出关的,怎么没几日又闭关了?”
三叔轻声道:“我本也纳闷,东华帝君不是在闭关,怎得你大婚当日就会去迎亲。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天君从你这回去后,就去了太晨宫,逼着司命拿帝君留下的铃铛破了帝君的关,说是怕魔尊在你大婚之日有所动作。”
我摇头道:“那魔尊的作为我也听了些,像他这种人不会做这样的事,天君是多虑了。天君就因这事破了帝君的关,帝君没跟他急?”
三叔道:“帝君是生气,不过还是同意了。司命说后来他问了帝君,帝君说反正都出关了,天宫也许久没热闹过了,自己也来看看热闹!还说这大位该换个人坐了,可惜你还欠个大劫。后来,你大婚后,帝君找天君不知说了什么,就又去闭关了。我想着他跟天君说的事是不是跟你这大劫有关。”
我看了看三叔,叹道:“我们神仙飞升要历劫,即位也要历劫,三叔也不用太担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三叔点点头:“是这样,只是帝君这么说,让我有点担心。不过按照帝君的性格,问他也不会说的,想来天君也不清楚内情。”
我知道既然帝君说是个大劫,此劫必定不凡,想来这世上除了帝君也难有第二人能算出是什么了。我说道:“多谢三叔相告,此事还请三叔保密。”
三叔叹口气,答应后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