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世子主持的诗会,天下读书挤破了脑袋也想去看看。
范闲却以一首《登高》拔得头筹,庆帝反复吟诵此诗,妙则妙已,未免沧桑了些。范闲不过束发之年,总不敢相信此诗出自他的口中。
不信就对了,此乃诗圣杜甫老先生在五十六岁极度困窘之际所作,他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不过也算他聪明,能作出超过这首诗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李容纕在小厨房切了一筐又一筐的萝卜丝。
燕紫非站在旁边:“殿下不爱吃萝卜为何总爱切萝卜。”
“年幼的时候,家里有个人总喜欢切萝卜,以至于萝卜多到吃不完,吃着吃着也就腻了。多年不见了,切切萝卜,聊表思念吧。”
“有人觉得登高不像范闲作的。”
“无碍,不过是有人不甘心自己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而已,他们拿不出证据的。”
燕紫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殿下,是否要提点一下二皇子小心身边的裴殊。”
李容纕停下了手,用了点儿力将手中的刀戳在案板上:“不用,我这个二哥,看起来骄奢淫逸不修边幅,其实精明得很,让她留下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李容纕尝了尝自己切萝卜时正在熬的粥,眉心一皱:“难喝。”
燕紫非不解:“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殿下不擅长做饭,而陛下也领会到了您的心意,何必勉强?”
李容纕将锅里的粥倒掉重来:“我这个人,一生最爱勉强,也最爱杞人忧天未雨绸缪。若是有一天,父亲不再是皇帝,我也不再是公主,至少还能为他烹一杯茶,煮一碗粥。”
整个宫里敢说这话的,也就只有李容纕一人了。
燕紫非惶恐:“陛下与殿下定会千秋万代。”
“若我这个长生公主真能千秋万代,那我可要谢你今日吉言了。只是……”李容纕想起他那两位蠢蠢欲动的皇兄,不由得叹了口气。
庆帝将自己的两个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怕他们回过味来,会狗急跳墙,反噬自身。若真是有那一天,她定要将他们斩杀在初醒之时。
“殿下?”燕紫非看着出神的李容纕,不由得提醒了一下。
“嗯?”李容纕回过头来看她。
“只是什么?”
“没什么,对了,范闲的红楼出到第几章了?”
“刚出到十六章,贾元春才选凤藻宫 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十六章。”李容纕嘴里念叨着:“张李两家人财两空,凤姐坐收三千两。”而如今出现的这些拜倒在权势之下的人,不知谁才是凤姐,谁才是渔翁。
“如今范闲在京都名声大噪,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争相拉拢,您就不怕他依附了其中一方吗?”
“不怕。”李容纕最是明白这个孩子,自由、浪漫、金钱才是他所追求的,权势这种东西还不如一只鸡腿。就怕这京都的水洗不掉他前世的那些过往,越长越变成他母亲那样。
“殿下。”燕紫非今天的问题似乎格外的多。
“我就再说最后一句。”
“嗯?”
“粥,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