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就这？”
在安易讲完了所谓的市一中三大灵异传说后，Tessa一脸不屑地质疑道。
“不是你要我讲的嘛。”安易强压着把她从顶楼直接扔下去的冲动，“我可是作为当事鬼经历了一切，没收你钱给你们免费讲故事就不错了。”
“虽然我愿意相信故事的真实性啦，但说真的，除了最后一个故事有点意思以外，其他两个故事完全是用来凑数的吧，什么三角恋的爱恨情仇，难道是因为你这个鬼在场就能算做鬼故事了？”
Tessa一连串的吐槽像一根实心棒球棍给安易的脑袋狠狠敲了几下。
“在我荣升为孤魂野鬼后，我发现大部分灵异事件被讹传得太过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一定要和人类争个你死我活的亡灵，倘若真的是那样，灵异事件早就变得和新闻联播一样稀疏平常了，要知道这颗星球上有至少70亿人类。”安易回击道。
“所以后来呢，这些事后来怎么收场的呢？”Tessa随意地再度翻开了那本深奥的《果壳中的宇宙》，在听完了故事后，她又恢复了略显吊儿郎当的姿态。
“你这混……好吧，后续也没什么，那个失利的尹佳琪去了别的学校复读，最后好像去了一个挺一般的学校，校长继续快乐享受自己的老年生活，顺便抓一抓逃课的学生，那个刘皓悦再也没有出来吓唬过人，就这样。”
看着Tessa如此的态度，安易自然没有好气地流水账一般撂下了几句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和别人吐露压在心底的故事，这还是第一次。”她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Tessa毒舌归毒舌，活人带来的气氛是一切死物所不能及的，这是她两年来一直被动遗忘的人间烟火，或者说，这是她离世后收获的唯一一份友谊。
“听鬼讲这么无聊的鬼故事，我也是第一次。”
在Tessa的又一句挖苦后，安易龇着牙把“谢谢”二字嚼碎咽进了肚子。
“无聊的鬼故事对人类社会来说不正是好事吗，这样一些人性的黑暗能被顺理成章地过渡到鬼神之说上，你应该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吧？人性的善恶美丑估计没少见。”
“嘛，也对。”Tessa明白安易的意思，经由莫比乌斯的委托数不胜数，有纯粹的闹剧，亦有人性的扭曲。
鬼是由人变来的，自然继承了人生前的性格，甚至有生前姑且还算良民的，死后却多了莫名的执拗，也就是所谓的怨气。
Tessa从不对那些企图恶意伤人的亡灵手软，也从未对将他们最后的形态抹除感到罪恶，唯一一次破例是两周前的“穆文逸附身”事件，蒙冤十年、无路可走的刘璐尚且有可以原谅的理由，但自己同时毫不客气地送了对方三个耳光。
这也是为什么在三周前的市一中，Tessa对于安易的存在感到震惊，生前不过是个心智尚未发育成熟的小丫头，在死后不仅快速接受了自己肉体的泯灭，更有了一项了不起的能力——至少如果她能同自己配合，这项短暂而珍贵的能力有很大帮助。
“话说，你那个什么驱鬼事务所真的靠谱吗？上次要是没有我的场外支援，我寻思你至少得断掉一根肋骨吧。”安易的火气也渐渐消退，这是她两年来少有的情绪波动，她用食指玩弄着耳边的碎发，试着转移话题。
“莫比乌斯事务所。”Tessa提高了音量，“反正只要你愿意提供一笔可观的报酬，就算是地府我也闯给你看。”
“啧，真够拽的。”安易缓缓起身，从左手边最近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她昨天读到一半的《ABC谋杀案》。
“如果我没有因为那倒霉的猝死溘然长逝的话，现在要比你这个心直口快的混蛋大上两岁呢，说不定还会加入你们的事务所来着，推理加灵异的组合生前的我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这几句漫不经心话语却比之前几则灵异故事更有力，Tessa感受到心里的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假设我能找到让你的灵魂离开学校的办法……”Tessa把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明白让安易的亡灵离开她死亡的地方是何其困难，至于后半句话，她更不敢作出任何允诺。
“这样就够了。”安易笑了笑，拍了拍Tessa的肩膀，她知道Tessa接下来要说什么，难得的温度和实体触摸感已经让她知足了，“现在已经过10点了，你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地铁了哦。”
身为亡灵，夫复何求？
当Tessa勉强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时，市一中图书馆顶楼的阅览室又陷入了往常的沉寂，安易选择继续遨游在阿加莎·克里斯蒂构造的奇幻冒险中，毕竟剥离掉这两个小时神奇的人鬼会话，她们都必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不过至少在今夜，在阿加莎和史蒂芬金之外，安易内心的向往又多了一个选项——
莫比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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