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内容纯属虚构,与现实历史不符,清切勿当真(ps:部分内容参考历史制度、地名等等.)
……
饶是沈颉穿的再多,也是抵不住冬末的最后的一丝残风,说残不残,却有种要吹败百花,吹折万木,吹入人心骨的念头。
“咳,咳咳。”一不小心,沈颉就感染上点风寒,整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皱着鼻头吸溜着泗①。
“吱呀――”有人开门进了屋,携带着些许寒意。
“有没有好点?”沈决转身将门合上,摘去了雪落满肩头的披风挂起,又给火炉添了些柴火,到桌旁斟了杯热茶。
沈颉看着屋内来回走着的这人有些愣,沈决的发顶进屋时还留有些白雪,融化后又成无色的水挂在发梢上,而浓密的羽睫上也点着些白星星,明明整个人都带有令人心生的寒意,可那双桃眼却装着满满的温暖。
他几乎有种白头偕老的错觉。
沈决抬手关了点窗户,将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了沈颉;“听琅说,你不愿吃药?”
沈颉伸手接过瓷杯,杯子有些烫,指尖渐渐被烫上点红。他将脸往那团热气里埋了埋,半天才从鼻腔里挤出个带着鼻音的嗯来应着。
沈决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同沈颉说话;“你这样怎么能行?染上风寒都有几日了,虽然是要冬末了,可天还是这么凉,你不吃药,怎么好的了?”
他坐在床前,看着床上被窝里的人正一口一口将茶抿尽。茶香的热气与他呼出的白烟交合在一起,这让沈颉鼻头一软,咽下最后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不喜欢喝药。顾琅每次送来的药都特别苦……”
“那你把那些药倒了?”沈决疑惑,想着顾琅说过,他每次端药来时这家伙立马倒头就睡,等他再来收药碗时,里面又是空空的,看这沈颉几天还是一个样,就知道这家伙没吃药。
“嗯……”沈颉点点头,从被窝里挤出一只胳膊,往窗户的方向指了指。
沈决挑眉,难怪他方才关窗时觉得外边的松树长的更为松劲了,原来是有药材作灌溉啊。
“……特地来一趟,可不是单纯的只问我有没有吃药吧。”沈颉的声音有点冷,沈决看向他时,发现这人的眸色都十分的暗。
事实证明,沈决的确有别的事要说。沈颉的直觉是该死的灵。
“那就说吧。”沈颉从被窝里钻出来,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他身上就挂着件里衣,素白的衣领微坦出他的颈窝,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沈颉整个人都清瘦了几圈,就连走几步路都感觉轻飘飘的。
沈决抬手想扶住他,结果这厮一滑,身段避开了沈决的手,灵活的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待沈决回神将手尴尬的放下时,沈颉早已重窝回棉被里,将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只露出一双静如泉水的眼眸。
“我,是这样的,因为我总是,不,也算总是。”沈决这次难得结巴了,本来列好的腹稿一下子全乱了,不知先说什么,自己在一旁支吾了半响。
“是不是……要入朝为官了。”
这句话,像是疑问句,又像是陈述句。
“啊……是。”沈决沉默了小会,又添了一句;“又不是。”
沈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不再去扑捉自己呼出的白烟,以及沈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青竹味。
从之前他就觉得沈决这人走到哪都自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气味。明明整个人看上去就禁欲的要死,可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却似乎都在向外扩张,向路过的旁观者散发出沁人的青竹幽香,惹的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直咬手绢泪声俱下。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大概说的就是沈决这种人了吧。
“去罢。但愿你能活着回来。”沈颉没有睁眼,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那人离开了,估摸着自己好歹也得说点平安语吧。
沈决闻言脚底一滑,腿差点软了倒地上,回首去看床上闭眼窝着的那一坨,竟有些失落。
他突然想起那天沈颉低声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怨你,我怨的,是我自己。初听时没什么问题,可越琢磨越不对劲,怨自己做甚?
想了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将其问题归属到自己身上。可能自己已经让他感到失望了。
被一个人感到失望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说不上来。像的被人捂着嘴用手肘猛击了一下心脏,闷的慌。
冰天雪地的寒冬里堆出的一把火焰,在一眼无际的素白中上下雀跃着,牵动着人心,也就是瞬间,暖意如波涛汹涌般直奔心头,想靠近火堆,看清这烈焰的颜色,形状,还有摆动时的百样姿态。抬眼再看,就在眨眼的下一刹那,悄无声息,迎面扑来的是永无止境的寒风,那曾经点燃过整片雪地的火红,只剩下焦黑的断柴,以及奄奄一息的火星子。
沈决的鼻头有点酸,几个深呼吸平静了自己的异样,后来又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红热,无奈他只能仰头干瞪眼,热泪打了几个圈,还是争气的没掉出来。
他活了二十几年,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这么没用,如此的窝囊。
沈决取下披风披在肩上,推门走了,只留下木门发出的吱呀声,还有那声飘渺的“好”悠悠荡在房内。
他踏雪而出,终究也必定要踏血而归的。
他初入红墙黛瓦,举目无亲。
他沓殿入朝为官,心有余悸。
他愿意为情而感,义无反顾。
少言①泗:取“涕泗横流”中的“泗”,“涕”为眼泪,而“泗”解为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