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今日算是一同醒得,正是日出之时。
醒后奚玮唤丫鬟进来,为阳净幽换上了一身秋香色撒花纯面百褶裙,帘春也进来帮忙梳妆。
“小姐和奚姑娘今日去哪,着如此盛装?”
“去玩。”奚玮莞尔答道。
帘春点点头,对奚玮如今又觉得好了一些,今日她为小姐带来的衣裙和步摇耳坠可都是紧值钱的东西,帘春看着这身衣裙便为她梳了一个参銮髻相配,又为她插上一根云鬓花颜玉步摇,又着一对攒珠蝶花链,额间芙蓉钿点缀,芙蓉妆也就此完成。
聘聘婷婷,袅袅婀娜,俨然成了一个芙蓉仙子。
“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隆重?”
阳净幽转向一旁正在梳妆的奚玮,自己第一次如此盛装打扮,总觉得不太妥当。
“我来看看,我也觉得不必太过隆重,你今日之姿都是要抢了我的风头,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阳净幽说着便想重新梳一个,又被奚玮按住。
“我开玩笑罢了,你本就姿容不俗,今日也不算盛装,只不过是发髻比平日复杂了些,衣裙繁琐了些,不必换,若是你换了我是不乐意的。”
阳净幽只好在一旁耐心等着奚玮继续梳妆,见她换上一身冰蓝色云锦双绣衣更是显得气质华贵,即便她从前不过是流落在外的普通女子,如今已经是一个端庄高贵的郡主,一颦一笑皆是皇族气派。
“我也好了,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我们一起走吧。”
青阳的马车金玉其身,俨然是皇族气派。
一路上稳稳当当,并未出现什么岔子,两人坐在马车中倒是有些相顾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等会你别怕,我会帮助你的。”
奚玮此话一出阳净幽就安心了不少。
马车驶至一侧偏院便停了下来,小厮备好车墩,丫鬟又走上前来扶着两位仙子下车。
“这是?”有些不解。
“嗯,由我主办的花会,自是在我府中,这是我父王为我单独修的庭院,就在梁王府一边,还为我开辟了一处花园,所以这便来了这里。”
“哟,郡主姐姐可是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呢。”
来人是个年纪相仿的姑娘,眉目狭长,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忙上前谄媚迎道,又忍不住被身旁的一身清香所吸引,目光所致,是一个端庄的姑娘,一身秋香色衣裙妩媚动人,尤其是这一双明亮的眸子尤其勾人,真是芙蓉仙子是也,虽说平日觉得郡主最为柔静,可今日确是此女子占了上头。
但心中的惊叹并未说出来,又装作没看到身旁此人,顾自迎着奚玮。
奚玮并不说什么,反倒是挽上阳净幽的手,拿开了另一人的手。
一时间她有些尴尬,便也跟在两人身后进去,心中却升起一股怒气,还以为你们两是谁呢,端的如此架子,一个野郡主也在我面前做派,还有一个富商小姐的地位到比我还高了不成?
当然只是在心里念叨,脸上却依旧是谄媚的笑容。
花香满院,各自争奇斗艳,芙蓉?海棠?金菊?木槿?应有尽有,遍地香浓,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莺莺燕燕,一起争艳。
众人本顾自单独交流,忽地看到前边青阳走来,便一起噤了声,等着那大名鼎鼎的阳家小姐来。
众人以为富商之女皆是一股铜臭味,姿色定然不怎么样,人也是蠢笨得很,可今日见到旁边那位娉婷女子,全被吸引住了,但并未表露太多。
“各位姐妹,这便是我的好友阳净幽,阳家二小姐。”
众姑娘故意冷落着不接话,一直他同奚玮搭话,仿佛觉得跟她说话是折了自己的面子。
褚业厢在屋顶内将这一群莺燕看得透彻,无非是自诩清高,自尊自大,便瞧不上那其他人,明明是她们想见阳净幽,如今又在这冷落,女儿家的心思着实有趣得紧。
阳净幽第一次应付如此场面,确是十分不自在,自顾走在一边赏花去了。
这阳净幽今日确是惊艳了一把,与花为伍倒比与这些人为伍好得多了。
奚玮见众人只顾同自己说话便要将话引至阳净幽。
“不是众姐妹今日要来寻阳小姐吗,怎的今日单单围着我转,不如一同去找她玩玩。”
阳净幽正赏着花忽地便被一群人围坐一团。
“阳姑娘美貌不凡,想来那些传言果真是假。”
“阳姑娘如此之姿,想来琴棋书画女红无一不精。”
“阳姑娘同郡主又是如何认识的?”
“郡主为何如此护着阳姑娘,有这么一仙人也不叫出来同我们多见见”
“日后阳姑娘便多同我们叙叙叙”
“也不知阳姑娘喜欢什么?”
“我们日日坐在府中,被家中逼去做这做那,总觉无趣,算盘应该比这有趣多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明面暗地嘲讽,都不给阳净幽说话的机会,自己那七言八语便把她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蠢笨丫头给定性了。
阳净幽笑而不语,想看看这些姑娘家今日究竟有何招数,莫不是白白来吓人,只会说而不做。
正一脸冷笑地看着她们,忽地自己被一推落入了花丛,阳净幽本就从小习过武,见此情景便顺势借力将那人拉入了花丛中,此时已是狼狈不已,头发散乱。自己却故意倾斜依靠在另一人身上。
便又忙立起身子来:“这位妹妹,你怎的如此不小心,折坏了郡主的花儿可不好,我看这花金贵得很,也不知郡主怪罪不怪罪?”
说罢又委屈地看向奚玮,奚玮会心一笑:“还不快将公小姐给扶起来,带她去换个衣裳。”
“我这花不要紧,只是莫要坏了吏部尚书的千金,这我可担待不起。”
见两人一唱一和众人心里也明白了大半分,合着今日就是让阳净幽来找自己晦气的。
“你们都来说说是不是她推了我。”
“妹妹这话何意,你没看到我也差点摔下去了吗,还好有身旁这位妹妹扶着,我真真委屈,何况我与你才初相识,我何故要来推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何况我是个爱花之人,你这折了不少花真真把我给心疼死了。”
褚业厢坐在上头听此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也忒厉害了些,人家才说了一句,这边有十句等着,想反驳也无处可驳。
众人忽听见男子的声音,都吓得一惊,闻声看去。
“哥,你怎么来了?”
奚玮故作不知,一脸惊诧。
公小姐本不愿起来,还要撒泼一会,见到五皇子来了忙让丫鬟引这去内室换衣裳了,众姑娘既喜又忧。
喜的是得见五皇子神颜,说不定一朝能成为正妃,忧的是一群姑娘本应在内室待着,不与男子见面,如今却是坏了规矩。
“姑娘们不必拘谨,我不过是来找皇叔,忙完之后听见我这皇妹院子中的热闹声,便也想来热闹热闹。”
原来这就是五皇子,上次在梁王府附近见到的就是他,不自觉缩回身子,正好有一众姑娘走上前来,想同五皇子亲近,或是混个眼熟。
褚业厢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略过一众女子,径直走向阳净幽,此时众人心中的火都要喷了起来。
此人究竟有何魔力,青阳郡主亲近了也就罢了,连五皇子都要与她亲近。
“你就是阳净幽?”
阳净幽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回答了个是。
五皇子本要继续说着却忽然通传声“姜平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