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座恢弘古老的城堡。

　　当水走在其中，仿佛回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罗马。

　　穹顶上是米开朗琪罗风格的壁画——而实际上他猜以这些吸血鬼们的年龄，那些就是米开朗琪罗的真迹。

向下看去，幽暗的阳光透过琉璃窗射入室内，冰凉如水。古朴的石墙上挂着拉斐尔、弗兰切斯卡、贝利尼的油画——都不属于他们已知的画作。

　　来自中国的白瓷花瓶中插着时令鲜花，在这阴森而又壮丽的殿堂中，显得是那么得生机勃勃、那么得格格不入。

　　王默紧紧跟在蓝发少年的身旁，在门口卫士推开大门，他们走出大厅的一瞬间，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那些美丽如雕塑的吸血鬼们无一遗漏地将目光放在唯一的人类身上。

他们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红光，是猎手看待猎物的表情。

黑发少女抬头，冰冷眼神扫过，幽幽的火焰自她身后，无声而起。

弥漫着欲望的一双双猩红眼睛低头，恐惧蔓延。

在沃尔图里，除了三位长老与双胞胎，没有任何吸血鬼不畏惧纵火者，这位东方神秘国度的女孩，掌握了吸血鬼最痛恨畏惧和无奈的存在——火焰。

王默收回了火焰，她看着身边依旧平静如水的少年，这一刻恨不得自己拥有阿罗长老那样读心的能力来获取少年的想法。

在其他吸血鬼看来，王默冷漠、残忍而强大，但在这个不过十几岁的人类少年前，她却无比忐忑。

当他们走出宫殿来到空旷的外野时，王默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角落，隐匿的吸血鬼们迅速离去。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看着身边的少年。

“长老说，”没想到，少年先开了口，他看着身边的少女，清冽的嗓音犹如一汪清水，轻易抚平了王默的不安，“允许我十八岁生日前，以人类的身份在沃特拉生存。”

他记得那华丽却空荡的宫殿里，活了三千多岁的吸血鬼世界的皇者，阿罗在读取了他毕生的经历与思想后露出惊喜的笑容，意味深长道，“我们的薇娅，给我们带来了一位无上的珍宝。”

阿罗奇异般容忍了知道吸血鬼存在却还身为人类的他，并大方地表示，他不用急着做出死亡还是转换的选择，在他十八岁的生日前，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去吧！”阿罗亲昵地微笑着，仿若慈祥的长者，“和我们可爱的薇娅好好相处。你是她独一无二的歌者，她很需要你。”

阿罗挥手示意他退下，等在门外的王默立即迎了上来，红色的瞳孔里充满担忧。

他和薇娅都没有看到，宫殿的大厅内，阿罗的笑容更深，歌唱般叹息道，“天生的控水者，他注定属于薇娅，属于沃尔图里。”

凯厄斯与马库斯没有说话，但都表示许可。

千年的征战生涯，控火者的薇娅已经给了他们太多惊喜，如今，他们的胜利女神的歌者，却是命中注定的控水者，爱人与天敌。

阿罗亲切的笑容缓缓褪去，露出冰冷的杀意，控水者，只能属于沃尔图里。

十八岁的生日，若他未曾爱上薇娅，甘心留下，便只能有一个结局——死亡。

这些年，控火者无往不利，但她的歌者，却是她注定的克星，假如这个拥有控水能力的人类不能为沃尔图里所用，必将成为致命威胁。

沃尔图里，不允许任何威胁。

所以，祈祷吧，人类，你只能爱上薇娅.沃尔图里。

从来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沃特拉城堡之外，王默听着少年的语言，脸上终于泛开一丝笑意，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握住了少年的手，人类的温暖体温顺着相握的地方仿佛也传到了她心底。

而水也并没有拒绝，十指相握间，他主动回握。

“我带你参观我的家。”王默笑了，在心爱的少年前，千年来冷言少语的她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个模样，轻松惬意。

水没有拒绝，他握着有些冰冷的娇小的女子手掌，唇角也悄然勾起弧度。

他天生孤冷，是家族里最不受重视的存在，从小饱受冷眼与讥讽。

甚至在他被吸血鬼掳走消失不见的时候，无人想要去寻他。

他被当做储备粮被一群吸血鬼粗暴地拖带了几天，若非血液不够甜美，早已化作一具尸体。

沃尔图里的卫士在寻踪跟来时，那群吸血鬼为了更快的逃跑，将他草草扔向了冰冷的湖水中。

而当他奄奄一息即将死去，是薇娅，不顾一切跳向湖中，拯救了他。

她对他，这般好，是他十几年的人类生涯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他无法诉说，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泊尔塞福涅，来到了人间。

想起她同伴们的话语，他垂眸，蓝色的长发在脸上划过一道道斑驳。

歌者吗？

不，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