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在你昨天昏迷的时候，帮你跟学校的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可实际上，在韩野的帮助下，你的伤一分钟就彻底好了。你问白起你能不能回学校上课，不然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白起磨不过你，只好同意让你回到学校。

你心里知道，白起大概是怕你再碰到杨森，所以才想让你避开他。不过在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学校早就不让杨森再回来当助教了。

你回到学校，大家都跑过来问你伤势如何。你告诉大家你已经没事了，然后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把悦悦拉到了一个角落。

“悦悦，你能不能叫你的守护神午休的时候过来一趟？”

“你找他干嘛啊？”

“我有点事想问他，想跟他当面谈谈。不过这件事不能让白起知道。”

悦悦见你是少有的严肃表情，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中午的时候，你和悦悦在校园里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悦悦默念召唤咒语，把她的守护神叫了过来。

顾征见到你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不过毕竟第一次见面，他还是跟你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顾征。我和白起是老朋友了。”

听顾征介绍，很久以前，当顾征和白起都还是自由守护神的时候，他们都是特遣署的成员。特遣署是一个横跨守护神界和封印师界的特殊组织，为实力较弱的守护神和封印师提供保护，类似保镖机构。

“昨晚你们的谈话，我其实听到了。”你对顾征说。

顾征的表情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不过白起还是什么也没告诉你，你也没问他，所以来问我是吧。”顾征笑了笑，“他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昨天说，如果我死了，白起也会死，是什么意思？”你问道。

“守护神之所以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封印师，就是因为守护神和封印师的性命是相连的。如果在契约期间封印师死了，那么守护神就会跟着一起死，这有点像，殉葬。不过反过来就不一样了，如果契约期间白起死了，那你们的契约就自动解除，你不会受到伤害。”顾征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个冷血而不公平的规则，你的表情却已经凝重得像是被宣判了绝症一样。

“为什么规则是这样的，你们不觉得，这规则对你们很不公平吗？”你忍不住问。

“本来就是这样的。守护神原本自由自在，不受任何规则束缚。并且守护神对挑选封印师有非常大的自主权。可以简单理解为，缔结契约前，守护神是你大爷，缔结了契约后，你就是守护神他大爷。”

听了这些规则，你越来越无法理解白起为什么会主动当你的守护神了。

“在这个世界上啊，虽然我们外表看着差不多，但其实，真正能称为人的，就只有你们封印师而已。我们守护神说着好听，实际上，就是个可以被你们驯服的野兽、被你们利用之后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顾征轻声说。他说话时，悦悦表情复杂地看着顾征。

“不是的，不是的。”你喃喃自语着，“白起不是物件。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恐怕也只有你会把白起看得这么重。”

顾征说出这话时，悦悦忍不住说：“你对我也——挺重要的。”

顾征看了一眼悦悦，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一句话。

傻丫头，你对我和她对白起怎么可能一样。

顾征在心里想：你喜欢我，却和你喜欢你家里那些玩偶一样没什么区别。而这小姑娘对白起的喜欢，恐怕一点都不比白起对她的喜欢少半分。

“如果你真的不想有一天连累白起的话，那你就要努力，让你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希望你，不要让白起走上那条不归路。”顾征又看了你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知道白起已经决定了，但是，作为他过去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他有那一天。”

“什么不归路？”你记得昨晚顾征刚要说出口的时候被白起打断了。白起好像就是那时候听到了你的动静。

“evol变异。”顾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守护神强化自身evol的方式通常是通过evol进化，能够在原来的evol基础上实力增强。不过evol变异就是另一种极端的途径了。evol变异可能会在你原来evol基础上，变异出一种新的能力，变异后的evol的确会比之前强大数倍，但是同时，每一次变异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很可能，守护神在变异出新的evol之前，就已经死在了代价里。至于这个代价，不同的evol变异需要的代价也不一样。反正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evol成功变异的人好像只有一个，其他的几乎全都死在了变异途中。”

“那白起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路啊？”你脱口而出，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小声一点啊。”顾征按住你的肩膀让你冷静，“因为跟着你，白起的evol迟早是要走向衰竭的。所以他打算过了自己的巅峰之后，在evol衰竭前，变异出新的evol，这样的话，他的evol就相当于重新开始，在一个更强的水平之上继续走向巅峰。如果他成功了，至少在你有生之年，白起的evol都不会衰竭。”

你怔怔地看着顾征，好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你想起上周，当你惴惴不安地问白起，他会不会有evol消亡的那天时，白起自信地告诉你：“我这么强，恐怕你有生之年都见不到我evol衰竭的那天。”

你想起你告诉他，你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不分开时，白起也轻声回应你：“我也很想。”

原来，他当时对你做出承诺，不是因为他骄傲自大，而是因为——

因为他早就把这条不归路当成了自己的后路！

原来他早在那时候、或许更久以前，就已经决定要变异他的evol，以求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他甚至都不去考虑他会不会死在那巨大的代价里。

他甚至都不去想，他可能会失去什么。

任何代价难道都不及你重要吗？

白起……

你这个，大傻瓜！！

你一直以为，你爱白起是比白起爱你多一些的，是因为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寥寥数十年的陪伴，但他对你来说，却是拯救了你的人生、温暖了你的生命，是你的唯一是你的全部。

你总是觉得白起像你的家长一样，所以你才是怕他生气、怕他离开，从不敢做错任何事。

你这才发现你错了。

白起对你的爱远超过你的想象。他对你的爱，就像一根燃烧的蜡烛。他说给你听的，仿佛只有蜡烛燃烧时的星星之火，可他从没说给你听的，是这星星之火，却燃烧了蜡烛的全部生命。

“他，他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如果我在封印师比赛取得了很低的名次，他还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我吗？”你低着头，眼泪在你眼眶里打转，“他宁可冒险也不愿意相信我吗？我也可以变得跟他一样强的。”

“也不全是吧。正常情况下，大概在你的中年时期，你就应该要更换一个守护神了。”顾征看着远方轻声说，“白起他，可能是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用换守护神。他，想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下午的训练开始前，你找到上次登记的老师，对他说：“老师，请您把我的evol改到攻击性的那组吧。”

“怎么忽然想要改组了。”老师推了推眼镜，“我们都是分组练习的，攻击性evol小组的训练，几乎都是以实战对抗为主的。”老师看了柔柔弱弱的你一眼，大概是不想直接伤你自尊，便说，“你昨天才受伤，要不然还是继续在辅助组呆着吧。”

辅助和控制组的训练对抗性的实战训练比较少，目前是以熟悉evol、培养实战策略的练习为主，这是因为辅助和控制的攻击力较弱，需要灵活运用一些技巧进去，才能起到牵绊对手、削弱攻击的效果。而攻击组的训练基本上不怎么培养实战策略，这是因为攻击性evol的攻击力较高，进攻方式也比较简单直接。

顾征临走之前告诉你，想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攻击组通过对抗实战训练是提升最快的。所以面对老师怀疑的目光，你深吸口气，语气坚定地说：“老师，我考虑好了，麻烦您帮我转组吧。”

下午的训练开始，悦悦见你直接走入攻击组，虽然吃惊，但是也能明白你的想法。“加油，注意安全啊！”悦悦隔空跟你挥了挥手，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你刚来到攻击组的时候，攻击组的成员也都愣了一下。毕竟大家看到了你昨天的表现。虽然说杨森的攻击一看就心怀不轨、似乎是想要你性命，但你的反映却是也过于弱了一点，至少你的evol用出来的确一点都不像强势的攻击性evol。

“小鱼同学决定以后把自己的evol当成攻击性evol来培养，以后你们就一起训练了。大家实战训练的时候也要注意点到即止，尽量不要受伤啊。”老师说完后就拍了拍你的肩膀，让你加入训练。

一连几天你回来得都比平时晚了一些。刚开始你告诉白起，你路上和悦悦一起买冰淇淋，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后来你又告诉白起，你放学参加了扫除，所以比平时要回去得晚。连着几次你都有不同的理由，看上去，白起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

你们照常一起生活，一起吃晚饭、有时候一起看看电影，你写作业的时候白起在卧室里看书。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区别。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每天都会进行几场封印师训练。你虽然不是最强的那个，但是却成了最拼的那个。没有人想象得到外表柔柔弱弱的你，在训练场上却像一个凶狠的小狮子。你有时被力量型evol的选手重重摔在地上，有时被火焰性evol灼烧到大半个手臂都是烧焦的。你身上经常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严重时甚至会断掉一块骨头。

但每次你的对手以为你快要认输了的时候，你瘦小的身子却都能颤抖着爬起，然后再次向对手发动一轮轮的攻击。

每天训练结束，你都是学校治疗室的常客。虽然这样的伤，老师的治疗性evol几分钟就可以治好你。但受伤的过程对你来说就显得尤为残酷。断掉骨头时的痛是撕心裂肺的，被烧伤时你甚至能闻到自己的肉被烤焦的味道。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你都没跟白起讲过。你不想他担心，更不想他因为心疼而阻止你。

你身上每添一道伤口，你仿佛都觉得，自己离白起更近了一步。

别人只知道白起的辉煌，只知道白起史无败绩，却少有人知道，在他成名背后，他也曾伤痕累累。那些“不败”未必全都是一帆风顺，可能他也有跌到尘埃里、摔得粉身碎骨却咬着牙重新站起的时候。

光荣向来是鲜血浇灌出的花朵。战神的名号，其实是他被折损的羽翼堆砌而成的皇冠。

白起，如果有朝一日你能看到我的努力……

你会知道……

就算迈向你的每一步都鲜血不止、就算走向你的每一刻都有骨肉分离……

就算想要到达你所站的高处要先粉身碎骨、再历尽刀山火海……

我走向你的每一步，依然是坚定的、虔诚的。

你会看到我仰望你的目光，永远都炽烈不灭。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