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走出了沈府,抬头看着天,仿佛走出一座牢笼一般如释重负。周嫂追上来,不放心的叮嘱:“少爷……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你是没有办法再改变的了,你既然拿了戒指,就放下吧……”
沈言抬眸看了一眼周嫂,冷笑了一下,那冷笑不是对周嫂的,不是对他自己的,而是对沈冉的。
周嫂知道自己劝不了沈言,只能担忧地准备回去,临了,她依然欲言又止。沈言拨弄着衣袖:“周嫂,和我还见外?”周嫂也是实在憋不住了,一口气说道:“少爷,老爷知道你拿了戒指,他肯定会来明里暗里地阻止你甚至是追杀你啊……我这一条老命不值什么,只是少爷你一定要……”
“我会小心。”沈言漫不经心开口,然后轻推了一下周嫂,示意她该回去了。
沈言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街上的小贩看见他衣着华贵,都一个劲儿地向他吆喝。他谁也没看,几乎是他的腿自己带着他往前走。
他走了一下午,什么也没买,谁也不搭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言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自己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回过神来时,已经天黑了,他自己正站在乱葬岗里。
沈言倒也没有在意,不是说他不害怕,而是此时另一种情绪盖过了原本阴森森的气氛。苍白的手缓缓掏出戒指,借着月光欣赏,打量。随后,他坐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是一阵大过一阵的尖叫声。他不愿去回想,回想……
“啊啊啊------”女人身着大红色嫁衣,坐在镜子前,神经质地拔自己的头发,惨叫,然后继续拔。她喘息着,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干枯的手猛然伸出,摸着镜子的木边框,用力地抠着上面的花纹。双眼泛着血丝,眼窝深陷,眼球又奇异的暴突出来。
然而不得不说,即使这个女人已经和疯妇无异,面色憔悴干枯,这张脸还是很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仿佛这人天生就应该拥有什么都掩盖不住的美丽,或是魅力。
她在一个奢华的房间里,身旁价格不菲的衣服堆了满地,她却一定要穿着那身因为过于破败而显得诡异的红色嫁衣。面前是一堆的头饰,连金步摇都有,女人痴迷地拿起一个簪子,屏住了呼吸想插上头发,却手抖得厉害,越集中精力越抖,根本插不上去。“啊啊啊!!!”女人暴怒地扔了簪子,抱头尖叫。
她的房间,乃至这一座房子,都没有人。在这个房子的对面,是一座更为豪华的房子。女人的尖叫仿佛传到了那里,一扇房门忽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不过那么七八岁。穿着不菲的绸衣,焦急地往外跑。
一个女佣刚好走过来,看见了这一幕,紧走几步,拽住了那小男孩的手:“少爷,很晚了。”小孩儿似是想要把手抽回,又没那个勇气,说:“我妈妈在那里。”
女佣温柔又不容拒绝地说:“少爷,真的要睡了,不然被老爷知道你这么晚了还跑出来,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小男孩一下就害怕了。
回到房间,他的耳畔依然是母亲若隐若现的尖叫声,他笨拙地坐上对他来说有点过高的椅子,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封皮写着大大的,稚嫩的几个字:沈言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