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

顾雨捏了捏茶杯，最终还是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那个晚上，我出来就是为了医院里的那个小邪祟。不巧遇上了你。”他缓缓地说。

“啧什么叫遇见我很不巧啊。”沈言关注点有点偏。

“……很高兴遇见了你，于是顺便把你救了。”顾雨无可奈何。

“所以，立马就有人找上了你，就在凌晨。”沈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顾雨给予回视:“对，可是那人找我的方式，颇有些不善。”

透过他的瞳孔，沈言仿佛亲身体会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

凌晨是一个纠结的词，你以为是黎明破晓，可身后的黑暗依然如影随形。你以为是黑夜沉寂，可天边又挂着那么一丝让人想要拼命追逐的光明。

顾雨正在给自己治疗，刚刚附在沈言身上被掀飞的那一击他全数担了下来。屋内没有点灯，室外惨白的月光分外明显。

顾雨盘腿坐在房间靠窗的床上，结着手印，周身隐隐有光芒流动。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惹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想过会有东西主动来找他。

凌晨，整座府邸都是安静的，空旷，黑暗。

在房间里的一片漆黑中，顾雨蓦地睁开眼睛，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有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突兀地出现在院子的大门口。

顾雨五感灵敏，纵使他的房间和院子大门隔了十万八千里，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那个东西从容不迫地进了顾府，甚至还贴心地又把大门关上了。

黑暗中，顾雨没有轻举妄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依旧是结着手印，只是眼睛警惕地大睁着。

他在三楼，整个顾府只有他所在的这一栋房子。

哒，哒，哒……

那脚步声听起来慢的很，不过，只是听起来而已。

顾雨不过一时走神，本来还走在院子里的脚步，此时已经到了二楼！

寒毛倒竖。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声音，似乎离三楼还有很远。

顾雨房间的窗外，便是走廊。外面的树影照进来，扭曲成厉鬼的形状。

现在这里怕是可以和那个诡异的医院比拟了。

他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

果然，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三楼！顾雨猛地回神，心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脚步突然停下了，就在外面，就在顾雨房间外的走廊上，仿佛存心逗弄他，看谁先沉不住气。

你看不起谁呢？！

顾雨要发飙了，正要出去弄死那装神弄鬼的玩意儿，外面的东西突然动了，脚步声伴随着尖细的嗓音。

哒，走了一步。

“我道一更天茫茫，无人陪我心已殇。”

哒，又跨一步。

“我道二更天灿灿，无人娶我心意懒。”

哒，第三步。

“我道三更天漆漆，无人葬我心怒极。”

哒，第四步。

“我道四更天殷殷，无人怜我心呻吟。”

哒，最后一步。

“我道五更天湛湛，无人答我……”

那身影已然站在顾雨窗外，顾雨转头看着窗纸，莫名感觉那东西也在透过窗纸凝视着他。

半响，又是那个声音。

“现在，是几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