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鹬蚌持争 画皮枯骨

第三十一章 鹬蚌持争 画皮枯骨

月落日升，再日落月白星稀，夜凉如水，给夏季添了丝丝凉意。

九曲亭中，佳人独立，神情专注，容颜恬静，在静谧的夜，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凝妃虞倾凝一袭粉装勾勒出妙曼身姿，丝绾成如意髻， 斜插淡紫缕金百蝶步摇，略施粉黛，含笑时眼眸很美，似夏夜最灿烂之星河，声音又柔又软，宛如柳絮。

夜色宁静，案上烛火悠悠。宣纸染半黑，中心飘逸的命字亭亭立着。美人顾雅黛心中烦恼，良久止住，蹙眉把纸卷为一团，将笔放笔架，将纸团扔进筐中。

顾雅黛便寻了个宫灯，带着满腔心事向那月踏去。古人云：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如今我倒是应允了诗词，凄苦的扬起唇边七分嘲笑。不知不觉行到一处观亭，四处暗悠。

朦胧的月光，弱不禁风的扶柳，在湖面上落下了斑驳绰约的影子。难得有这么片刻的祥和跟凉爽。

身后似有女子娇语，虞倾凝转身视乃是表姐美人顾氏，淡淡一笑不语。

顾雅黛想起几年前我因得了风寒错过了选秀，而后得知竟是她所为！还有种种羞辱，报仇的种子早已在心里萌芽。如今，我也如愿入了宫，我发誓虞倾凝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喟然长叹。只有旁侧一盏宫灯映着美人身畔。

“妹妹深夜在此，莫不是……？”

虞倾凝闻其言，唇角微微上翘，苦涩一笑，语气轻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不容忽视“不是什么？”

清澈眸子，此刻带着如古潭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又启唇“表姐入宫许久，还没学好宫规吗？”

顾雅黛将那宫灯放在了一旁。“莫不是寂寞？听闻陛下去了别处那。”

自顾自寻了石椅坐下，丹蔻在桌面一下又一下的敲点着。抬眸瞧着那人儿，冷嗤。“呵，在宫外你压我一头，入宫你又抢了我一切，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姐姐？”

虞倾凝闻言浅淡一笑，笑意中略微几分痛不欲生，声音轻缓而舒柔“华妃得宠，自是留宿合欢殿。”

再闻其音，见其还未行宫礼，又自顾自坐下，眸中突划过一道精光，目色幽寒，冷冷启音“压你一头又如何，呵呵……抢了你的一切，不是本宫！是你自己没用，得不到帝惜。”

顿顿，虞倾凝眸中透射着寒彻的幽光，启唇“这是后宫，本宫是凝妃，美人还是莫坏了后廷宫规。”

她声声如芒刺在顾雅黛的心上，一字一词扯远了距离，生分了情谊，权利，在这冰冷凄凉的深宫里，除了权力能伴己左右，扶持自己活得更久，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在我留下一道道痕迹，顾雅黛扯了一抹苦笑，未回。

无论当初多么姐妹情深似水，入这红墙内，它仅为虚无。

“这，只有你我二人，妹妹何须计较这礼。”唤过侍女，让她备上一壶酒来。

“还是说妹妹本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虞倾凝闻言，冷冷一笑，显嘲讽意，佳人心早已变狠，心知这宫中的势态炎凉，拢去眉间神色，半敛了桃花眸子，只余下纤长挺翘的长睫微微闪动，启红唇“哦？美人是把宫规当废线一张吗？婕妤莫忘了这是后廷，不是在府中了。”

话语未完，就见其唤侍女备酒，一壶酒端上石桌，眸中尽显寒意，轻抬柔荑将酒壶抬至与自己眸子平行高度，握着壶柄的柔荑一松，‘啪’酒壶落，酒洒一地，冷嗤启唇“既然顾美人你入宫许久还不懂宫规，那本宫就教教你，宫中妃嫔因谨守规矩，恪守尊卑礼仪，可懂了？还是入了宫就变蠢了？”

繁星点点微风拂过，拂起了鬓角的碎发，顾雅黛裹紧衣裙，不知是心冷还是天凉。把玩着手中玉镯，扬起了三分笑意。“既是知道，其祖上传下之辈何遽忘也，我长于凝妃自为姐姐。”

眼眸瞧着她那举止，不禁嗤笑出声，挑了挑眉梢。“不尊长，凝妃不恐惹人神共愤，物极必反么？以为，是凝妃愚钝。”

虞倾凝取过婢端上的流霞玉盏，撇去浮沫轻啄了一口，眸里拂过几抹流光，微风浅浅拂过，拂起几丝墨发，伊人眉眼低垂。

闻言勾起一抹淡笑，只笑意里却带着几分的不屑与怜悯，再闻其言，嗤笑一声，更添几分嘲讽不屑，音启，声声冷若冰霜，宛如刃锋“今日发现美人才是真愚蠢，如是府中倾凝自然称美人一声表姐，可这是后廷，不是民间，后廷妃嫔一切宫规为准，本宫位份高于你，何来不尊长呢？”

顾雅黛不耐烦似的叹了叹，耳边皆是她句句宫规。“莫不是你以为得宠便是柳暗花明，到头来只有宫规压我一头，怕是山穷水尽，油尽灯枯。”

虞倾凝顿顿，轻轻抚过褶皱宫装，淡淡把玩宫娟，又启唇“美人日后若是再这般‘心真口快，不分尊卑’下去，在本宫这是无所谓了！万一哪天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闹笑话了可就不好了，言尽于此，好自为知吧！”

音落携婢离开，背影示。

清风徐徐了晃动摇曳钗，顾雅黛拢了鬓角的碎发，不尽的风华绝代“画皮枯骨，生叫人扯笑。”

望了望夜空，皎月早已悄悄躲云层。深夜近，凉风袭来，雾霾现，只剩在半空中点点流萤在游动。拾起了宫灯往云阳阁归去。

中元佳节，家宴上文婕妤文芷烟以一首《如梦令》突出，歌声婉转，别有一番清灵韵味，帝大喜，晋为嫔，赐号“谦”。

宴后，宫婢妃嫱人人赶放河灯，原本孤清的静水流深彻夜明庭。福嫔宁氏路中晕倒，传太医诊脉，查有两月有余身孕。帝相陪。

柳婉凝捧着一盏精致的花灯，阵阵清凉的晚风拂女孩的青丝。启唇，音色淡雅，透着一丝空灵飘渺的味道，对着身旁刚刚进位的谦嫔言“芷烟，走，咱们去放灯吧！”

文芷烟不由得拢了拢身肩的薄衫，望着贯熟的面容，露出笑来“嗯……好。”

天空满天繁星，华光四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月光柔和，花灯盏盏，零零落落下的光影，将这里的树影婆娑唯美氤氲，好似一副美丽的卷轴。

湖边伊人一袭紫色拖地华丽长裙，勾勒出妙曼身姿。三千青丝挽成如意簪，头插着一只金累丝嵌翠步摇，高贵典雅。凤眸弯起，皆染上点点笑意。

花灯、小舟同入深处，文芷烟舒展禁锢的眉眼，鲜少地打趣“姐姐的花灯好看，可是让这水舟载了什么美眷？”

柳婉凝樱唇微勾，不经意间拂起的苦涩令人心碎…

片刻后，浅浅莞尔一笑，浮光碎影里玉唇扬起绝美的弧度，美眸流动着潋滟，眸光微微垂下，缓缓将水灯放入湖中，闭眸，带着寂寥，启唇音轻如袅袅御风而散“愿爹爹娘亲安康。”

睁眸间，拢去眉间神色，巧笑倩兮，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愿它，替我走出这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