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那场尴尬的火锅局过后,叶款款再也没去御书房请安,反而去了几趟监察院,找陈萍萍好好吐槽了一番。但她不知道的是,陈萍萍一转头就告诉了庆帝。庆帝终于知道这丫头还是因为秦恒的事情和自己闹变扭。
庆帝她既然不喜秦恒,与朕说便是,何必如此?!
庆帝她若不愿嫁,朕自不会逼她。
陈萍萍款款的性子和她干娘是不一样的。
陈萍萍笑一笑,看着榻上的男人,眼光幽深起来。
庆帝是不一样,她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但叶款款却很会忍,这半句皇帝没有说。
陈萍萍款款幼时经历了那样的事,这几年我看着,她为人处世,但凡沾些利益的,她都对人家不咸不淡,恭敬却是疏远。也只有自幼与她在一起的那些人,能让她没大没小地闹腾。
庆帝知道陈萍萍是什么意思,陈萍萍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迁怒于叶款款。但庆帝本身根本没有怪罪于款款,只是对于这个丫头的冷落,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当庆帝冷静下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他在有关叶款款的事情上太过在意。有时他也不免感叹,自己还是爱屋及乌的,但又觉得讽刺不已。
庆帝朕何时与款款计较过。
庆帝只是,她的年岁到了,就算不急着出嫁,也该早些留意着,凡是我们看得上眼的,总要让她自己再看看选选不是?
陈萍萍是这个理,臣与陛下都有待选之人,不知道范建是否留心......
庆帝待朕改日问问他。
庆帝听说,近日有一相师自北齐来京都?
陈萍萍不错,此人本是前代大魏最年轻的钦天监掌事,大魏灭国后便入了北齐的朝堂,待了十年,便退隐了,再无人见过。直到十六年前,此人称星辰异象,再度出山,一直寻找着,不知怎的就寻到京都里来了。
庆帝嗯...
庆帝手里执着奏折,倚在小几上,微微出神。
陈萍萍陛下,可要见见?
庆帝此人朕之前也有所耳闻,那便见见吧。
庆帝私下安排,莫要扰了那位先生。
陈萍萍臣,遵旨。
到了掌灯之时,姚公公端来一碗燕窝,庆帝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食欲。
庆帝小姐歇下了么?
姚公公奴才瞧着漱石小居的宫门还未关上,想来还未歇下吧。
庆帝拿起一旁的剪子,剪了剪灯芯,拿过折子又看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
姚公公陛下......
庆帝去漱石小居。
——
叶款款伏在案前对付着一团红线,上辈子她会编许多种绳结,现在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她刚刚沐浴过,寝衣长长的袖子被她高高地挽起,露出两只雪藕一般的手臂,三千青丝散在肩头,顺着少女玲珑的曲线垂下。一时间褪去了平日里的洒脱傲气,多了几分闺阁女儿的温婉柔顺。
庆帝静静地站在屏风后,看着叶款款如何将那根红线在葱葱十指间绕来绕去。晕黄的烛光印在她清秀的脸上,更添静谧之意。恍然间,庆帝觉得叶款款那么陌生,明明她在自己膝下欢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她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预备选婿了。
庆帝这个点出现在漱石小居,叶款款有些惊讶,她偏过身子,端详着站在不远处的庆帝。他今日穿的是白色的常服,并无多余的花纹,到衬得有几分脱俗,他的双目狭长有神,让他显得威严遥远。庆帝年轻时英俊依旧在,他就像上好的烈酒,经过时间的沉淀只会让酒香更浓,韵味更加悠长。
叶款款陛下......
叶款款不解,庆帝作为一个工作狂,这时候不应该在御书房疯狂地批阅奏折吗?
庆帝见叶款款这般茫然的样子,丝毫没有与自己怄气的作态。心中猜测应是她神经大条,把请安的事给忘了。瞬间心情就开朗了,眼中有了些喜色。
庆帝明日记得来请安。
叶款款......
叶款款郁结,合着您大晚上地跑来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明天记得去请安?!
庆帝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要走。
叶款款等一下!
叶款款起身小跑到庆帝身边,仰头看着他......
庆帝看着叶款款逐渐紧锁地眉头,心里觉得好笑。
庆帝怎么了?
叶款款没有想到自己比庆帝矮了大半个头,自己只齐到他的鼻子下面。这让上辈子是个女巨人的叶款款莫名地难受了。
叶款款我比你矮......
庆帝......
庆帝伸手轻拍了一下叶款款的脑袋
庆帝傻丫头。
叶款款这个给你。
叶款款将手里的一团东西递给庆帝
叶款款我编的,可以保平安。
庆帝低头看看手心里的那个小小的结,眼中万缕情丝涌过,却不自知。
庆帝朕,知道了。
庆帝早些睡吧。
他将那枚平安结握在手心里,伴着无比美丽的月色,和无比温柔的晚风离开了漱石小居。
叶款款站在寝殿的廊下,柔和地晚风从她的发间穿过,她抬头看看明亮的月亮,不知怎地想起前世那段无比经典的对话:
“今晚的月色很美。”
“风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