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天上的灰云厚厚的积压着,压得京都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上朝,大臣们在朝堂上说话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一时间,京都所有人乃至整个庆国的子民们,都知道皇帝陛下这几日来心情异常地暴躁。
只有知道些原由的大臣们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前,庆国第一才女叶款款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信,至于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除了庆帝,陈萍萍和范建。
当然,在发现叶款款离家出走的第一时间,陈萍萍便派出了自己的黑骑去追。然而黑骑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追去,整整五天五夜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五天五夜里,庆帝熬红了双眼,所有黑骑的传报都第一时间送到他的案前。然而...哪怕是黑骑也找不到那个丫头。
叶款款离家出走的前几天,在皇宫的各苑内向各个娘娘问了一遍安后就回到了陈园。叶款款回到陈园后,陈萍萍并未发现叶款款有何异常,该和二皇子出去鬼混的时候还是出去鬼混,不想出去鬼混就留在陈园画她的山海经,偶尔再与陈园里的歌妓们调笑几句,就和从前一样。
但有一日,叶款款说去监察院,但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监察院里的人也并没有看见叶款款前去。起先陈园的人以为叶款款在监察院,而监察院的人以为叶款款留在陈园。所以无人追寻叶款款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那日天色渐暗陈园的人开始担心,派人知会了陈萍萍。陈萍萍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随后从小照顾叶款款的乳母在叶款款房中找到了一封信,并送到陈萍萍手中,陈萍萍才知道所有人都被这个丫头耍了......
——
御书房中,二皇子跪在庆帝面前,他从未见过庆帝如此震怒,心中开始揣测自己父皇对叶款款的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庆帝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二皇子父皇,儿臣确实不知。这几日本就与叶姐姐见面甚少。
庆帝忽然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陈园的人都说叶款款这几日常与二皇子出去鬼混,陈园的人不会说谎,自己这个儿子在自己震怒之下,想必也不敢说谎,那这几日,叶款款究竟去见了谁?
二皇子......莫不是东宫?
庆帝眯着眼打量着二皇子,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这个时候也不忘借机拉踩太子。庆帝不是没有怀疑过东宫,但很明显,这件事情完全是叶款款自己一个人做的,并没有人逼她这么做或是被人挟持。说到底东宫那边也没有这么笨。
庆帝不会是东宫。
二皇子不语。
庆帝你先退下吧。
二皇子儿臣告退。
庆帝揉一揉眉心,觉得满心憔悴。那日他抱着叶款款回到漱石小居,便发觉叶款款的眼里多了几分戒备。他不怪叶款款,他明白自己在叶款款心里是长辈,可以亲近,却不能亲昵,亲热。但他对叶款款已经不是出于对晚辈的关爱了。说到底,是自己那日吓到她了。
姚公公陛下,陈院长来了。
庆帝让他进来。
陈萍萍看见庆帝熬红的双眼,忽然想起这几日的流言,心中有些不安。
陈萍萍陛下。
庆帝没有消息么?
陈萍萍......没有。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此时的二人都是心急如焚,自己豢养了十几年的小白兔,锦衣玉食地惯着,结果有一天,小白兔自己咬破了笼子,离家出走,外面多少豺狼虎豹,叫他们两个怎能放心?!
陈萍萍不过有一件事是值得欣慰的。
庆帝何事?
陈萍萍款款走的时候从陈园的账房上拿了一万两银票。
庆帝......
陈萍萍出门带些钱总是好的。
陈萍萍不至于饿死。
庆帝......
陈萍萍陛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澹州了。
庆帝嗯,但愿她会去澹州走一趟。
听了陈萍萍的话,庆帝心里稍稍有了些宽慰。
要知道叶款款平日里出门是从来不带钱的。与二皇子出去从来都是二皇子买账。偶尔与皇帝出宫一次,也是皇帝买账。若是她自己单独出去,便直接在店家开条子。到了月底,自然有人拿着这些条子去陈园找陈园的账房。
如今出门知道自己带钱了,也算是一种长进吧。无奈之下,庆帝和陈萍萍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陈萍萍走后,庆帝愈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叶款款想要逃过黑骑的追踪是很难的,除非......有人在帮她。
庆帝倚在小几上思索片刻,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内心的忧虑也随之消散。
——
当天夜里,户部侍郎范建身着黑衣偷偷地来到陈园。
陈萍萍是你。
范建你堂堂监察院院长居然玩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陈萍萍看着范建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坐在轮椅上气急败坏!
陈萍萍若不是你暗中帮她,我怎么会找不到她?!
范建陈萍萍,此时让款款出去避一避也未尝不可。
范建一改之前的不羁,面容严肃起来。
陈萍萍我知道京都的流言......
范建款款从来都不是在乎这点虚名的孩子,她既然想走,想必那流言是真的了。
陈萍萍听了范建的话,眼中的阴狠有重了几分,怒气瞬间填满他的胸腔,他一拳砸在自己早已残废的腿上,骂道:
陈萍萍去他娘的星命皇后!!!
陈萍萍那位置,谁爱坐谁坐!!!
范建十日前,宜贵嫔写信给内子,说皇后一连三日将款款罚跪在殿前,最后是陛下将款款抱回了漱石小居。
范建这事情宫中人尽皆知,只是太后那边下了死命令,所以谁也不敢多嘴。
范建我现在看着,只怕陛下他......
陈萍萍沉默着,这些年他忙于监察院的事务,叶款款便时常进宫去。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也难逃此咎。
陈萍萍款款可有说何时回来?
范建只说每月会来信,未说归期。
陈萍萍嗯。
范建走后陈萍萍回到内室,那里挂着叶款款送给他的那幅画,一时间千万思绪涌上心头,这位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院长大人竟显得有些呆滞。
陈萍萍傻丫头,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我呢......
——
叶款款在范府藏了六天,从范建口中确定陈萍萍召回了所有黑骑后,在第七天的早晨,扮作一个小厮,混出了城。
她现在无法面对庆帝突如其来的爱意,也无法应对太后,东宫的发难,也不想陈萍萍为自己得罪那些贵人。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先避一避。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没有出去看看,此次姑且当做旅游吧!
她一路向东北方向赶去,并未去澹州。
叶款款鬼都能猜到他们肯定以为我会去找范闲,我偏不去!
叶款款一扬马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