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款款回到陈园时已经很晚了,范建留她用饭,她不好推辞,饭后又与范闲闲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离开范府,叶款款转入一个小巷子,纵身一跃,跳上一户人家的屋顶,这种正常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举动,对于她来说只需微微调动体内的真气便可完成。
叶款款飞速地在这些屋子上移动,却可以作到无声无息。这两年改变了她很多。范闲与叶款款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刺客的事,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到了陈园,叶款款翻墙而入,喘了一口气,稳了稳体内的真气,预备去向陈萍萍请安。
正值隆冬,年关将至,陈园这几日也有些热闹。陈萍萍在前堂听着歌姬唱小曲儿,身上批着一件貂皮做的大氅,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他坐在门口等着叶款款回来,歌姬坐在里面有暖炉围着。
下午时天色便不怎么好,只是雪迟迟未落,叶款款迟迟未归,陈萍萍心里始终是担忧着。
叶款款刚一转身进了走廊,就有几片雪花簌簌地落下,她看见陈萍萍坐在外面等她,一路小跑过去,将陈萍萍推进暖阁。
陈萍萍你还知道回来?
陈萍萍的声音冷冷的,叶款款自知理亏,便放低了姿态哄他。
叶款款范建舅舅留我吃饭,婉儿怀孕了,我便多留了一会儿......父亲大人,生气了?
陈萍萍听不得叶款款称她为父亲,一听便会心软。
陈萍萍行了,这天看着要下雪,你又迟迟不归,惹得我恼神。
叶款款转身装了一只手炉塞进陈萍萍的手里。
陈萍萍好了,早些休息吧,让我听会儿曲儿,方才都没怎么听。
叶款款........
叶款款行吧,你也早些休息,我让下人进来伺候。
陈萍萍嗯。
陈萍萍闭上眼睛,细细品着歌姬的唱腔。叶款款为他掖一掖腿上的毯子,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外面已是鹅毛大雪,一片银装素裹了。
——
叶款款回到房间,内室的暖炉已经生起来了,丫鬟已将沐浴的热水备好。叶款款沐浴时不喜有人伺候,丫鬟们也识趣地退下了。
丫鬟们早早放下了浴桶周围的帷幔。叶款款自行更衣沐浴。
叶款款刚在浴桶中坐下,便听见一声强劲的心跳,她瞬间警觉起来,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个男人。
叶款款谁?!
一只修长苍劲的手撩开一丝帷幔,只让叶款款能看见一个侧面。
庆帝是朕。
叶款款没了言语,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庆帝放下帷幔,只给叶款款留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庆帝怎么不进宫问安?
叶款款将身体埋在热水里,庆帝的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但他的质问又是那么理直气壮,还带着些酸涩。
叶款款郁结,若不是那一声心跳,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窘迫之余,叶款款又忍不住去想,庆帝在这个房间里等了她多久?
叶款款现在无心回答庆帝的问题,迅速地擦洗了自己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庆帝站在帷幔外面,听着里面匆忙的水声,忽然觉得是自己鲁莽了。
等到叶款款换好寝衣,撩开那层帷幔,看见的是庆帝宽厚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想靠上去,深深地陷进去。
庆帝迟疑地回首,他有些不敢看叶款款,一别两年,叶款款在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庆帝心里是近乡情怯,朝思夜想的人就在身后,他却不敢回头了。两年,不知道她有没有变样。
终究还是抬起了眼眸,不觉间两人默默地红了眼眶,庆帝心里是舍不得的,那是他悉心呵护了十几年的珍宝,却在外面被人摧残,任谁都难受且愤怒。
庆帝款款,过来。
庆帝缓缓张开双臂,叶款款扑进他的怀里,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自从尾随范闲回到京都之后,她一直都克制着这两年来的惶恐、委屈与思念。一切伪装在庆帝张开怀抱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只有在庆帝面前,叶款款才是个女人,一个小女人。
庆帝紧紧环着叶款款,这次是真的失而复得,他还记得两年前范闲带回她的死讯时,自己从未感受过那样极致的孤独与悲凉,如今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懵懵懂懂,故人又归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实际上什么都发生了。
庆帝以后就留在京都,不要乱跑了。
庆帝沙哑低沉的声音落在叶款款的耳畔,叶款款嗅着男人衣服上淡淡的沉木香,缓缓地点头。
叶款款嗯...我不跑了。
叶款款外面一点也不好玩.....
庆帝将叶款款圈得更紧了,他低头轻吻叶款款的眉心,眼中闪过一瞬的杀气。
庆帝朕.......
庆帝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叶款款抬头对上庆帝的眼睛,那里深不见底,却又有万般柔情。叶款款缓缓说道
叶款款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了,也不会允许那些人伤害你们。
庆帝疑惑,叶款款不是个喜欢表决心的人,除非发生了一些事情。
叶款款我...有能力保护你们了。
叶款款不想瞒着庆帝,她看着他的眼睛,坦白了。
叶款款我...是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