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生辰后不久,京都明里暗里便出了不少事情。最为人震惊的一件便是,权势如日中天能和太子殿下争一争皇位的二皇子上书放权,请求离开京都,去自己的封地。
御书房内,庆帝躺在小榻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紧锁。长发散在肩头,未曾束起,一片青丝中,零星夹杂着几根白发,尤为刺眼。
二皇子跪在下首,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父皇威严却显得疲惫的面庞,忽然觉得皇帝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庆帝你当真不再争一争了?
庆帝睁眼盯住自己的儿子,着实想不到叶款款居然劝动了这块石头。
李承泽轻笑,反正都要离开京都,去做他的闲散王爷了,有些话不如就现在说开了。
二皇子父皇,你没有想过易储。
二皇子那么我争,又有什么意义?
二皇子我不过是一块磨刀石,而太子才是那把刀。
李承泽叹了口气,这些自己早就猜出了,只是过去他时常想着,要是自己真的就争到了,打一打父皇的脸,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可以的。但这些年,经历了这些事,他越来越觉得叶款款当年在流晶河上对他说的那番话是对的,将他扔下河里洗一洗也是对的……
二皇子父皇,儿臣…累了。不想再去算计别人了,尤其…是不想算计身边的人了。
李承泽跌坐在御书房的地毯上,如释重负。庆帝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帝王需要冰凉的心和绝对理智的头脑,庆帝也曾自诩,自己已绝七情六欲,没有什么可以左右他作为帝王的判断和行动。但,叶款款是个例外。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再算计身边的人,就好像自己不愿意算计款款一样。他挥了挥手,示意二皇子退下。
庆帝你既对叶灵儿有情,今后更是要好好对她。
李承泽起身的动作一晃,莫名心虚起来。他放弃争权确实有灵儿的原因在里面,只是…父皇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悄悄地抬头看向庆帝,不料被庆帝瞪了一眼。
庆帝还不快带着你的娇妻滚出京都!
庆帝虽有些气急的样子,但语气间稍稍多了些宠溺与钦羡。
二皇子儿臣,拜别父皇。
李承泽轻笑着行了一个大礼,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太子已经候在那里了。李承泽见到太子也不意外,只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一挥衣袖,仰天大笑出门去。
太子愣在原地,在见到这个死对头之前他以为,这次不过是李承泽以退为进的手段,如今看来,他的对手是真的准备放下了。不知为何,太子并没有感受到欣喜,他站在长阶之上目送那个轻松快意的身影一点点走出这座四四方方的皇宫,心中闪过一丝落寞,从此这孤城中只有他一人不知与谁争。
庆帝抬眼看了看太子。
庆帝来了,怎么不太高兴?
太子赔笑,不敢多语,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
庆帝你的哥哥们都已经成家了,你也该成亲了吧。
庆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一旁的茶杯,暗中打量着太子的脸色。
李承乾未曾想到父皇会突然想起为他议亲的事,心中一阵慌乱。他虽身边姬妾成群,但正妻的位置一直空着,而他心里的那人,却是绝对不可能与他结发为夫妻的。
太子父皇,此事……
庆帝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女子?
庆帝打断李承乾想要推脱的话,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倒是很好奇是哪家女子能让太子为了她不娶正妻。想必出身不是多么高贵,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跪在下首,实在找不出什么女子来为自己挡箭,只依稀记得母后提过太后奶奶意欲将叶款款许配与他。
太子儿臣没有什么心悦之人,只是……母后倒是很中意陈院长之女,款款小姐。
太子的语音还未落,便听见啪的一声,几片茶杯的碎片零星的落在地上。他抬头碰上父皇阴郁的目光,心头一惊,却又不知何处说错了。
庆帝你是太子,满朝文武的女眷,你看中哪个,朕自然会为你指婚。
庆帝除了叶款款。
太子的瞳仁猛地一缩,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骤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何动怒。
等到太子离开后,庆帝对着偌大的御书房,忽感寂寥,又情不自禁地去想叶款款。庆帝皱眉,长久这般也不是办法,总会有没眼色的家伙乱牵红线,每个都来他跟前求恩典,庆帝怕自己会大开杀戒。
庆帝想着,他得想个法子让叶款款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