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拼命的摇着头,略带挣扎之意,身侧的两个弟子一个不留神就没能抓住她,她的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一阵狂风刮起,刮的人只睁不开眼,东华睁眼,子画已经站在眼前,并且在她倒在地上之前稳稳接住了那个惨不忍睹的女孩。
白子画单手勾住花千骨的后背,另一只手从墟鼎中取出一件斗篷将她麻利的裹了一裹,然后手上用力一个打横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身前。
斗篷是深紫色的,很厚实。
既足够保暖,在照顾小骨面子方面也完全可以胜任。
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初他和小骨买这件斗篷时的情形。他说浅紫色娇艳漂亮符合小骨气质,小骨却说深紫色耐脏不用常洗。他斥责小骨歪理,修仙的人哪里需要真的用手洗,一个清洁术法全部搞定……此刻他倒是希望小骨那一番话永远都是歪理。
小骨依旧很是恐惧,身子本能的向外闪,明显是害怕白子画会伤害她。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白子画用力把她的头和上半身子按在自己怀里,喉咙也哽咽的有些发不出声。
“尊上,你这是何意啊?当着众仙的面,是否太过于护短?”霓千丈很是不忿,在他看来,这个多余的孽障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罚已罚过,罪已赎清,师父将徒弟带回疗伤,有问题么?”东华风格丝毫没有变的气势迫人。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霓千丈也不再买东华的账,“不过就是用几个破钉子在孽徒身上穿了些窟窿,这罪就算赎清了?这刑罚,未免也太轻巧些!”
“真相早已大白,公道自在人心,小骨乃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更何况又于我有救命之恩,以我本意,自是极其不愿施以重刑,然错终是错,半分轻缓不得,如今重刑以毕如怀圣仙尊所言,罚已罚过,罪已赎清,我作为小骨的师父,自然应当将她带回休养。”白子画的声线中不含半点情绪,然而懂他的人终归是明白,他已然有些微愠。
“本尊希望,此事能够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严禁以此非议,中伤,加害小骨,违者……后果自负!”付的是他白子画对小骨情意的代价,不是长留门规规定的所谓的代价。
冰冻三尺的寒气简直瘆人瘆到骨子里,哪里还有谁敢再继续说什么,徒留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对,也不是,还真有一个没长脑子到不会来事儿的。
“哼!尊上还真是护短啊!这样的罪人还一再包庇!难道就许她做得,还不许我们说得了吗?!”仗着父亲和一干很多掌门长老都在场,霓漫天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挑战白子画的权威。
白子画只挑挑眉,并未开口。
却未想到忽听一声清越的剑啸,远处一道银光,疾飞而来,犹若一条银龙腾越九天之上。剑光如虹,罡风纵横,剑气凌厉逼人。
顿时整个广场,狂风大作,方才白子画弄出来那些沙石,竟然卷了几米之高。那几个悬于半空中,有特殊任务的弟子,竟被迎面袭来的惊人剑气逼得都差点从半空中掉了下去,不由自主连连踉跄而退,好半天才定住身形。
横霜!
风霜一剑白子画的成名之剑!
就这样从剑鞘中脱出,直直的指在了霓漫天的眉心。无论她如何拼命后退,都是只要再前一毫一厘就能治她于死地。
“本尊横霜已许久未曾出鞘,若还有人想要一睹名剑阵容,大可一试!”说着他把怀里的小人又紧了紧。
这几句话,白子画说的气势十足,他要让众仙都知道,花千骨,是他白子画的逆鳞!触之即死!
白子画动怒了!
从来淡漠清冷的仙尊竟然动怒了!
动怒的原因竟只是有人说了他怀中那个孩子的几句坏话!
这个认知没来由的让大家感到恐慌。
“还有,从即日起,没有本尊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打扰!”这一世的白子画比上一世态度强硬的多,也霸气的多。既然对于这些人来说,地位镇压完全没有半点用处,那么就让他把武力镇压进行到底吧!左右已经摊牌,他也不在乎自己再过分一点,他就是要毫不犹豫的所有人,小骨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也包括世尊儒尊和九阁长老!”
“(弟子)遵命!”除了其他门派的掌门,在场所有人一起抱拳行礼。
竟然没有把东华包括进去,在场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奇怪,东华到底有怎样的特殊之处,竟然能让这个矫情的千年老仙给他开绿灯,然而他们似乎忘了,这两人400年前,就是多么深的交情。
摩严心下已是了然:虽说绝情殿是掌门居所,但也不是绝对的禁区,九阁首座和其他长老若有事还是可以上去的,仙者的气息频繁的扰动,要说不对那丫头有什么影响,也不可能,如此看来,子画的安排,倒也还算有心。
可是不知为何,多多少少他还是有一些失望和落寞,甚至是一些可以称作不满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千年师兄弟情谊,在他看来到底算什么?如今竟是要做些什么都要背着他们两个了吗?
东华心下有些了然,他约莫能猜到,下一步他想做的动作。没有把他包括到禁令里,大约也是有有求于他而旁人无可替代的地方。至于没有明确说不准到什么地方打扰,他许是真的被伤到了心,寒了心,动了离开的心思,甚至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师父……”怀中的小人强忍剧痛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他脸轻叫。她有些惊奇,也有些害怕,师父竟然能为他做到这样一步吗?对她来说,这到底是福是祸,她不知道。
“别闹……”白子画用脸代替手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头顶,给了她一记摸头杀。
“师父……”对于自己的状况,她自己再明了不过,于她而言,这一次,死亡是真的要到来了吧,她并不怕,是的她并不怕。她只是有些不舍,不舍这个世界,也不舍得师父,于是才执着的不想离开吧。
她这一声叫的更加有气无力,然后,顿感身体一轻,失去了意识。
“小骨,别怕,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白子画在花千骨周身设下柔和又柔软的结界,生怕弄疼了她。
他面若冰霜,抱着小骨缓慢的走上长留大殿前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东华跟在他身后向上走,乍看像一个做错了的事的孩子,仔细品味,又不像了。
他走到摩严和笙萧默面前,说出了一句把他们吓得几乎可以魂飞魄散的话:
“难道你我四人的命是命,小骨的命就不是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