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临长留上空，白子画到底还是难以掩抑心中的期待与好奇，忍不住微微探头向下看了看，只是眼前的情形却无端令他生出了些许惊诧，再一仔细思索，竟是满满的自惭形秽——
只见山中各处大小广场上密密麻麻遍布着身穿云纹衣袍的长留弟子，手中练习着的剑招钢劲有力神采奕奕，就连神情中的严谨与肃穆几乎令白子画都惊异——他在任时，山中何曾有过弟子如此认真刻苦修炼的一幕，就连那些勉强称作充门面的在长留大殿广场上练功的弟子，也多半身轻懈怠，一副敷衍之像，等分哪里多了些什么风吹草动，哪里有了什么动静，精神和注意就立马被吸引了去。
思及此，再看看如今东华治下的长留山的学习风气，他还是忍不住心中懊恼与惭愧，从前的自己果真太重视单打独斗，大半精力放在自己修炼上，竟忘了自己身为一派掌门对底下弟子的引领责任，忽视了也任由了大师兄专权不说，就连门中的各项风气也搞得一团糟，或许他真的不是个好的掌门，也……不是个好师父，更不是……良配。
——他堂堂仙尊之躯，屡次自我牺牲成全与他的，竟是那小小女子，更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努力克制自己的遐思，白子画再次收敛心神向下面看去，只是这次不再那么的遮掩隐藏，而是愈发的光明正大起来。
他在密密麻麻的长留弟子中隐约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身影：这些人儒服博冠，更有甚者手中还拿着几册书卷， 远远看去，果真书香味十足；驻足而观，仔细打量，却不免浓厚的酸腐之气。想来这些人便是东华提到过在人界重新招募肩负长留督查之责的落第秀才和认死理的道学先生。
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东华果然是东华，他不想做的事儿没人强迫的了，他想做的事儿也没谁拦得住。
这样的诸多自由其实也是好的吧，不必像他那样把自己困守在条条框框中，自在随心的洒脱中仍然不失严谨。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心境，他或许极为向往，只是他终究了解自己，知晓自己哪怕再向往，也终究是无法迈出这样一步了——禁锢了他千年的东西，早就成了习惯，哪里能够轻易放的下呢？
忽然，背后传来某人戏谑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惯爱如此，可不是当真要被吓到。
“如何？”东华伸出手想白子画胸口锤了一拳，随后又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上他的肩膀，”这些改变，我做到的。
“……”白子画有些许尴尬，他神情怪异的挣脱东华的桎梏，面容冷峻。“你先放开。”
“切，无聊。”东华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最后还是在白子画近乎于强迫的注视下默默放下了手。
“你果真是个好掌门。”白子画见东华和他隔开了距离，心中那股怪异感也沉下去不少，这才不缓不急的继续二人都很关注的话题“三年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费心不少。”
虽是一语双关，这双关之意，却不用明说，两人也自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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