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帮他,是在害他。”蓝忆摇摇头将其中原因娓娓道来:“你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吗?做事不要那么感情用事,学会理性一点。首先我们无法确定他的话是不是在博同情,其次就算他说的是实情,你这一锭银子下去,难保不会坏了他的心思。若真是因此叫他觉得他得到同情得到资助是理所应当的,恐怕日后会生出坏心思,这样才是真的罪孽。”
“人性本善,师姐怎可如此想?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花千骨很不赞同蓝忆的说法,她总觉得这车夫已经够可怜了,自己现在非但不帮他还要编排于他,简直是不应该。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太冷血无情了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善良没有错,可是过分的愚善,往往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今的你已经拥有了将近六重天的修为,在小一辈中已经鲜有敌手,勤加修炼凭实力混入长辈圈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强烈的需要修炼出高强的法术和惊艳的武功,你需要的是多历经世事,逐渐学会洞察人心。在仙界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法术,甚至有各式各样的辅助工具可以去判断一个人的品行。”
“只是你可以借助他们的辅助,却不能一直依赖,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迷茫期,作为一大仙班的储位,你的迷茫期最好不要太长,这才是你这次下山行走需要经历和感悟的。看不清世事的险恶人心的凉薄,只一味带着善地掏心窝子的去付出,却不去分辨身边的每一个人,你走不长远的。”
蓝忆看着车夫拉着车远去的身影,用手拍了拍花千骨肩膀,然后仿佛是在和眼前之人说话,又仿佛单纯的只是说给自己听。
“我……你……”花千骨被怼的哑口无言,她简直听不懂这师姐在说什么,好像头头是道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归根究底,她还是不大认可蓝忆过分“冷血无情”的作风,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帮助这位车夫一些,让他以后的生活容易一些的。
两人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市上,总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瞎走没啥意义,她俩选定了一个固定的方向——北方,也不管逐渐变得稀少的人群,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当花千骨第三次想要“慷慨解囊”帮助乞儿的时候,蓝忆终于忍无可忍的抢走了花千骨的钱袋。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啦!这些人分明手脚健全,那几个摔了腿的也有很明显乔装的破绽,这些你都看不出来的吗?他们明明可以靠劳动换取报酬养活自己,偏要到大街上来要饭,明摆着是想不劳而获,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你怎的想不到,这些人白日里每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凄惨和苦楚,到了晚间指不定换上华服跑去灯红酒绿,大小姐,你要发善心也有点分辨力好不好?你的钱袋我帮你保存了,否则咱俩迟早要露宿街头!”
花千骨目瞪口呆的看着蓝忆,眼睛眨了眨显然是想要反驳几句,可是看着这些“漏洞百出”的乞儿,一时间又说不出话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没了回应。
“还有刚才那个车夫,我说天气太热想要把被钉死在木头架子上的帘子扯开开,他百般推辞死活不愿,还有我分明在我坐的板凳下面看到了一把斧子,一个拉车的放把斧头在车上干什么,显然是想先卖惨扮可怜谋取你的信任引得你露富以后要图谋不轨,你可知道,若你那一锭银子拿出手我们又不是修士只是有钱的普通人,我们会面临怎样一个危机?”
蓝忆性格过分直爽,属于那种憋不住话的类型,她心里有了什么想法肯定是要一吐为快的,如果憋着不说她总觉得会把自己给憋坏,刚才强行忍住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把她憋的够难受了,她团本以为自己提点一两句太子殿下就能警惕认真起来,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当同样的事情几乎是第四次发生的时候,她终于表示实在忍无可忍不得不说了。
“太子殿下,从前的你也是心思细腻警惕认真之人,今日的你到底是怎么了,变得如此迷糊?你没睡醒吗?快醒醒,别再继续犯迷糊了!”
“我只是觉得,四年前因我而起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彻底破坏了他们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行差踏错,或许人间就会少些疾苦,我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努力去弥补他们。”忽然,猝不及防的一把刀同时捅在了两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