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全）

第六十八章 种种孽缘

孟玄朗心中焦急，面上也被憋的青紫，确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番窘迫无非是因为他一厢情愿的误会，更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误会。

“你在说什么？你把话说的清楚一点。”昨天还在和蓝忆师姐讨论说，孟玄朗先是一句话差点把她弄死，后又是找了一园子和自己长得像的莺莺燕燕这一点让人很难接受，当时她还费解来着，难不成孟玄朗是个双重或人格？

她一直聪颖，孟玄朗一句话，已能猜出个大概，只是依旧不死心的想要听到孟玄朗否定的答案，要不然她日后可是真的没脸再见轻水了。

“你也知道当年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我回宫后要扛起蜀国已经残破的大旗，第一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重整朝纲，我回宫仰仗大理国段氏王爷作为见证并一路互送，顺利继位后也不好意思拒绝大理国王爷的联姻提议，于是册封了段氏王朝的懿瑢长公主为皇贵妃收入后宫也算给轻水做个伴。”

这是压在孟玄朗心中最不愿提起的前尘往事，当时妖神出世，师父他们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千骨身上，哪里还有人会去管他一个封了法力的凡间王爷，那段孤独无助的日子，他真的再也不想回想，如今为了避免更大的误会也只能把这道伤疤活生生撕开，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段氏公主刚好长得和我很像。”花千骨冷冷的回应，她虽然也是个喜欢八卦的神仙，但是八卦看得多了，对于这种太多巧合的自然有了分辨的本领。

“起初是和你长得并不像，后来朝中各路重臣看我纳了大理公主为妃还以为我有选秀的意向，就把家中女儿纷纷送来，我当时想着如果能通过联姻培养一批原是势力也并无不可就在送来那一众公爵侯爵家小姐中挑了两个和你又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封为贵嫔，剩下的挑了几个母家有权有势的封了位分收入宫中。”

说到这，孟玄朗长叹一口气，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更无奈好吧“那时候天下还乱着，容贵嫔和你容貌性情都最为相似又极有主见，我就把她真的当作了你，当做了我的一个依靠事事和她商量，于是就被误会成圣眷正浓了。后来大家看除了轻水和皇贵妃以外的两位主位贵长相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就动了歪心思整成那个样子，有勇的直接联系了太医在脸上动了刀子，还有几个娇气些说怕疼干脆直接用易容术把自己弄得和容舒两位贵嫔又像上七八分……”

花千骨：“……”感情那一园子莺莺燕燕都是后来自己整得？依附皇权生存的女子果真不幸。再一想想，不过是为了个男人，连父母赐予的身体发肤都能随意伤害，也真是轻率，而且显然，孟玄朗这人明显不值得她们这么干。

孟玄朗：“所以你别误会，我是对你有意思不错但也不是故意收集你的替身对你不敬，我一开始纯粹是挑两个顺眼的看着养养眼外加政治联姻，我真不是有意侮辱你，你别生我这个气了”

“停停停！”眼看话题就要跑偏，花千骨敏锐的察觉了孟玄朗言辞中的转移话题，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他“我们不是在说五年前的旧事吗？怎么提到你后宫来了？”

不过潜下心来好好想想，解开了孟玄朗故意找她的替身侮辱她的时候误会，心情还是蛮好的，至少以后她和这对夫妻还有朋友可做。

“我没说题外话，就快说到了。”孟玄朗摆摆手一脸无奈，当然更多的是歉疚“之前不是说到因为容贵嫔最想你又有主见我习惯性的把她当成依靠吗，轻水因此大吃飞醋还迁怒到你身上！

“妖神出世后东华掌门派来使加急询问人界各国意见，晋国的皇帝第一个支持弄死你，其余十一个王朝也跟着表示了赞成，我当时心知如果人界一边倒的要求弄死你，那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一定会被判死而且还会被折磨的很惨，于是我非但不同意，还把晋国派来找我签字盖章的使者臭骂一通。

“我恨不得直接撕毁回书，被轻水以顾念各国关系为由拦下，我发怒把使者赶出皇宫，竟然被轻水从背后突袭弄晕，轻水仿照了我的字迹签了名又盖了大印，等我苏醒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气得把轻水关了起来，然后第一时间写了私信，派了加急快马送去仙界给你求情，就是不知道……”

孟玄朗越说越气越说越气，最后那表情夸张到险些爬到桌子上去，一直说到最后，直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把话接下去。

“……”花千骨一个白眼翻过去，心中长叹一声冤孽，丝毫没有对孟玄朗的一脸懊悔感到半点安慰，反而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哼，你倒挺先见之明！”

诚然她确实被折磨的挺惨，不过她一直所求都只有问心无愧四字，否则她也不是没有逃跑的机会，自然不会因此记恨，孟玄朗这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就说如此，你看轻水所作所为早就犯了七出之过，我完全可以因此与她和离，为了避免和邻国发生争端，我没有这样做，只是不许她再理事……”孟玄朗紧接着把自己对轻水的处理说出，说起来倒是有理有据挺占理，只是若仔细思索终究心中不是滋味。

“玄郎，你不该如此对轻水，她没有做错。”花千骨正色道。

她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教导孟玄朗的，也不知道当年还没入仙界之前老皇帝是怎么管教儿子的，竟把孟玄朗教成这样一个自私专断丝毫不顾年百姓死活的泼皮无赖。

事到如今有些道理既然她从前的长辈都没和他说过，那她必须把这些话和他讲明白。

“玄郎，你要清楚，你纪伟为蜀国皇帝，肩上担着的，就是整个蜀国的百姓，作为一界君王，你首先要在意的，该是你的子民，而不是仅仅为了一己私情，置你的子民存亡于不顾，你这样做，和那些无道昏君没什么区别，完全违背了你父亲要你入仙界培养慈悲之心的初衷。”

好一通义正辞严的教训，之前是别人拿来教训她的，今时今日她也把这些话送给孟玄朗这个不懂事的毛头小皇帝。

“我……若是旁的事我自然以天下苍生为重，可是此事事关你，我作为你的挚友，如果我也和他们一样要求处死你，那你就完全没活路了，我不想也不能这么做！”

孟玄朗从来没被这样教训过，之前他父皇虽然对他的教育也很上心，毕竟还有一层君臣大防，他的师傅们也不敢真的把他如何教训，在长留修仙那几年笙萧默那人性格极好，和谁都不红脸，其他长老也懒得管他，如今诈一被如此指着鼻子教训，还是个妥妥的平辈师妹教训，心里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那时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蜀国民生，就不会这样想了……”也意识到自己言辞太过激孟玄朗这种人肯定很难接受，还是要以德服人为主。“城口的婴孩被流寇抓走蒸食，城中的官员只在讨论他们损失了几匹马；满街的百姓考虑下一顿饭该如何解决，高贵的大人们在考虑要做一首怎样的诗。权贵的生活向来如此，只是你是修过仙的，不该也这样。”

“可是那你……”孟玄朗被彻底噎住。

“我出墟洞后就被活捉，不太清楚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只是其余十二位帝王一致要求仙界严惩，可想而知人界被破坏成什么样。你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君王，更应该以民为本，民如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百姓对统治他们的君王而感到无望至极后，那这个君王，这个王朝也该吃些苦头了。”

“我一直以为，如果我为你做些什么，你就会……”就会什么呢？孟玄朗感觉说不出口了，他是知道千骨喜欢她师父的，虽然惊悚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他终究不死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做的更好千骨就能回心转意，却不曾想一直都只是他单方面的痴心妄想。“我还打算如果求情不成就带兵去劫法场来着，只可惜兵符也被轻水藏起来了，那帮子匹夫只认兵符不认人！”

（我对原剧版的理解：和白子画比，孟玄朗是要有多想不开，比来比去咋比都比不过于是得出个劫法场的结论）

“噗——”花千骨撂下手中的茶杯，一口茶水喷到地上，手忙脚乱的擦去嘴边的水渍，搞笑的用手打扇道：“得亏你没真来，否则东华掌门一定收拾你！”

“玄郎啊……”花千骨以一种极其慈祥的语气再度开口“对于你为我做这些蠢事，我完全没有被感动到，因为修仙之前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知道百姓的生活有多不易。

“大城镇里有些钱庄，会定期出售一批特殊的帖子作为投资的本金，无事之时大家只需稍稍买些，遇上麻烦他们就会以至少几百倍本金的价格进行补偿。

“如果百姓们知道他们天天俯首称臣的皇帝陛下一旦遇上事情，连那些特殊的帖子都比不上，他们会作何感想？”

“我……你……”孟玄朗被几句话噎得气结，心里堵得慌“你简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似你这般一厢情愿的搅和有什么意义呢？你是大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却也不该如此不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之前我在仙界呆的时间太长，几乎已经忘记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今次师父闭关了，我和师姐下山行走一段时间，一路上入眼所见皆是民间疾苦民生多艰，有些地方甚至还受到五年前那一场灾祸的余威影响。”

“我不过是怜惜你一个女儿家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很是悲催，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如何去追究当事人的责任都已经无法挽回，重点不应该在于立刻做出精准判断进行弥补吗？一味地追责有什么意义？”孟玄朗是一个固执的人，很难被别人几句话打动，他始终简单的觉得千骨闯祸既然情有可原就罪不至死，被当事人一次又一次的严词教训后终于有些动摇。

“……你这是什么三观？”

花千骨一个白眼翻上天。“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果我自然也是清楚的，当时我也觉得自己有能力拼尽全力把损失降到最低，事实证明我也做到了，无论过程如何，至少妖神最终死于我的剑下，我也想着能够将功补过，后来各界求助的传信送来，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根本是无法弥补的，有些后果也绝对是我担待不起的。

“我知道以师父的聪慧绝对瞒不过他，就想着若是他私下里来问我我就告诉他，倒不是挟恩图报，我连自尽的毒药都准备好了，只可惜他一直在和东华掌门他们设计怎样保下我，并未亲自来过。

“众目睽睽之下我选择闭口不言，无非是我用生命也要守护的人，我怎么可能当众拆他的台揭他的短？当时如果你来了我选择和你或者杀姐姐逃走，师父他老人家也会保下我，只可惜从那以后我在仙界估计就没法立足了，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一点。”

在师父面前自己就没啥保留，东华又仿佛是有一双看透一切的慧眼，火夕和舞青萝他们更是和自己私交甚深相互了解甚深，十一师兄竹染师兄深不可测在他们之前她自己就像一张白纸，压根没有把话挑明的必要，到现在还不明就里的估计也只剩下孟玄朗这个毛头傻小子了。

“你……你好生厉害！”孟玄朗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和他印象中的千骨真的不一样，说白了就是——聪明到令他毛骨悚然！“你竟然算准了一切，甚至是人心？！你早就知道事情的走向会像今天这样是不是？”

“我只是性格欢脱一点，师父又没多做约束，又不是真的纨绔，该学的东西那么多，能基本上学清楚也不容易。”花千骨一手托腮，目光深远没有一星半点对未来迷茫，有的只是新增的些许思考。“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个平平无奇成天闯祸的小丫头吧？”

“如此种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凡有点纰漏你都是万劫不复，你就不怕哪一点你没算准，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吗？”孟玄朗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缜密周全的一条线，但凡哪里出点差错，线上的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但又好像轻描淡写没啥损失，他可设计不了这样完美！

他敢肯定，如果千骨生在皇家，情况再糟糕一点来和他那些哥哥夺皇位，他们几个绑一块儿都未必是千骨一个人的对手，他竟然还要不计后果的去保护她，真是不自量力！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我去轮回转世，仍旧能回师父身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花千骨从随身带的荷包中拿出两朵宫花放在桌上，示意孟玄朗自己拿过去看“可能你不太清楚，我和你们都不一样，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确实，无论是宫花还是验生石，只要理论知识足够，可以从上面看到很多信息，显然，孟玄朗的理论知识不够，需要有人讲解。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有自己固定的五行属性，因此你们只能从五行中选择最合适的修行，而我很不巧，刚好可以五行兼修。”指着那两朵五颜六色的宫花，示意孟玄朗自己看，这是最基础的理论。

“仅此而已？”孟玄朗一脸惊诧。“仅仅只是相克的理论？”

“不然呢？相克不行总有相生嘛，我又不会蠢到用那点微薄之力硬刚。”花千骨笑的痞痞的，心里只剩下懊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反正任他翻天神物，总归有自己的五行属性，行刑的时候我就各行法术都试试不就成了？”

“你确定理论这个东西靠谱？”孟玄朗还是将信将疑“万一不成立呢？你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这种纯理论的逻辑鬼才靠不靠谱，等你啥时候碰上自己去试试就知道现不现实了！花千骨在心中默默腹诽，脸上却没漏出半点不自然的神色。

“机缘巧合之下，我已得了六重天的修为。况且就算不成功，我不过是去轮回转世，总不至于真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她把一盏滚烫的热水浇在那两朵宫花上，两朵宫花立刻显示出和以往不同的光泽。

早些时候那一朵属金系的黄色部分立刻变成真正的金色，晚些时候那一朵除了金系的金色变了真金，火系的红色和水系的白色也变了赤金和白金，其他两瓣花瓣倒是没有其他的变化。“你自己看啊，我与旁人，终究是有所不同的。而且和大家相比，你不觉得我的进境快的太异常了吗？”

“……”孟玄朗终于表示自己被说服了，“你运气真心不错。”

自从有了之前的记忆，孟玄朗对于这个心心念念之人特殊的身份也算是心知肚明，却依旧不敢据此毫无顾忌，想不到本来没有记忆应该不知晓这些的千骨竟然能从自己和别人细小的差别发现异样。

“哦，我也算是傻猫碰上傻耗子，你往后可别学我。”毕竟师父和东华掌门都心知肚明，自己六重天的法力瞒不了多久，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这两条不是近来才发现的就是东华掌门随口胡诌出来的借口，有没有人信倒不打紧，面上说得过去即可，只是万万不可真有人信了邪就借此胡作非为，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是真的幸运，我也是真的怜惜你，要不然我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冷着轻水？我二人也算共过患难了，在蜀国最难的时候她给我生下了一个女儿，自此失去生育能力，可我却半点都不想看见她那张脸！”孟玄朗爆出一个惊天大瓜，他和轻水是有孩子的，还是患难时期生下的！可是接下来的话，无论谁听到了都会忍不住想骂他一句渣男，大渣男！

“我每每见着她，脑中就会不由得想象到你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狼狈样子，就觉得那个女人果真是心如蛇蝎，她就算对我纳妃再不满，也不该把怨气撒到你身上！”

“停停停！”花千骨在心里默默量了个红灯，她最狼狈的样子应该没几个人见到吧？莫不是又是东华那个大嘴巴到处乱说话？她急不可耐的打断孟玄朗，生怕他再说出点更惊世骇俗的话，心中确是已经做好了回去就找东华兴师问罪的准备！

“第一，我没被折磨到奄奄一息那么狼狈，我就是闭了几年关修养生息而已！其次，就算有也纯属活该，是我先闯了祸事，剥夺了广大百姓最朴素的生存需要，无需旁的人来怜惜，我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第三，如果我儿子如你这般妻子都有了孩子还要去肖想别的女子，我非抽他不可！”言下之意就是我的事不要你管，再乱管乱说看我收不收拾你！

花千骨心下差异，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孟玄朗是个这样不负责任的无赖呢？要是早发现了，她早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要知道被这种无赖缠上，可没那么容易甩得开。

“我……对不起……是我妄想了……”孟玄朗被几句话怼的面红耳赤，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面对现实“话说到这也够了，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否则也显得我太不识趣，只是有一点你记着，若是哪日你真的走投无路，可以来寻我，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回归仙班，以我一国之君的身份立场，保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以后行事之前也会多加思考，不会再如这次一般冲动乱来”表达谢意还是要的，虽然对方言语间自己未来一定还会闯祸的预言很是不详，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只是我和你事实上之前也没什么太多交集，你心心念念的人不是我，也不该是我，你好好待轻水，你二人之间迟早会有一番新的天地。玄郎，你要知道，帝后离心终究是大忌，你行事也该有些分寸。”

“我……我知道了。”孟玄朗支支吾吾半天只回答出这样一句“我和轻水是父母之名，本来就没啥感情基础，更何况她又差点害死你，我理或不理她，于现在的我们夫妻而言，也没什么两样，如今我也只安心等着时机成熟回去……”

“玄郎，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你爱的不是我，你放不下的也不是我，你真正怀念的，放不下的，是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那时你不需要被沉重的公务压的喘不过气，不会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存；我也不用担忧走到哪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可以靠着师长的庇护活得自在随心些。只是一路走来到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装糊涂又能装到几时？花千骨这次不再含糊其辞，也不再顾念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二人甚至会连朋友都做不成，她十分觉得自己是时候有这个必要点醒他。

“玄郎，别向后看，你该有你的一番风景，即使你的那番风景不是轻水给你的，前路漫漫，我们都将会有自己的生活，事业，感情。过去的事，都放下吧。玄郎，师父也曾夸赞过你作为一代帝王能够做到心系百姓实属不易，虽然这一切都是轻水引起的误会，但我也不希望看到日后你辜负了师父这一评价。在其位谋其政，玄郎，既然为君为帝，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不枉你我二人曾经同窗一载的交情。”长篇大论的谆谆教诲，若是叫个不明内情的见着，心中难免不揣测能用这态度这语气和皇帝陛下说话，估计也只有太后了！

花千骨这次非明是把自己放在了太后的立场上，纵然不是故意要占其便宜之意，至少也是把自己放在了上司甚至是长辈的位子上。“千骨，你……”被当面点破，孟玄朗没有气急败坏，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困窘，仿佛是自己精心守着的一个什么秘密被猛的点破那种无地自容的尴尬。他诺诺的无助呢喃，不敢相信眼前残忍的现实“怎么会回不去，怎么会……”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们终究是不可能回到那个最简单恣意的最初了。我刚出道时就是一派掌门，出关后没多久就在众仙见证下正式行了加冠礼，再加上机缘巧合得了六重天的法力，我早已在一年前被东华掌门任命为钦安殿的主位，只等着资历，历练都过了考验就要正式授太子印，等你百年之后即使能够通过三生池水的试炼重回仙门，我估计也已经开府责任重大。而你也不再适合和大家同修，掌门长老会对你另有其他安排，往前看吧，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到最初了。”

这段话说的还真不是无病呻吟，有些许的惆怅，也有不少的感慨，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因果，就是单纯的担忧自己的前路，害怕自己没办法做到师长们期待的样子，也害怕往后行事会再被人明里暗里使绊子下黑手，更怕会有人揪着她的黑历史不放以此要挟为难……

要知道根据戏本子里的铁律，两大敌对实力交锋首先一回合就是互揭老底，她不是那种心思狭隘故意收罗旁人黑料的人，可她的黑料却早被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无论和谁撕破脸皮打起舆论战来，她都一定是劣势那一方。

“是啊，回不去了。”孟玄朗不再强调自己的心思，也不知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打算把这感情埋到心底最深处不在提起，只做个默默地守护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你放心，若是往后有人问及当年之事，决定是我下的，名也是我签的，和轻水没什么关系，我不会坏了你的清誉，也不会坏了轻水的名声。”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轻水毕竟是他的发妻，如果被他乱说点什么出去，坏了的不仅是蜀国周国两国的交往，更有可能给她也带来些莫须有的绯闻，这两个后果无论是哪一个，孟玄朗都不想看到。因此事到如今，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维持好已有的人设，不要做出任何变动了。

“嗯，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你帮帮我，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不会对你的名声造成影响！”孟玄朗右手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遭雷劈！”

“停停停！”花千骨止住孟玄朗的誓言，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个不慎可能是真的会遭雷劈的“你要求我什么你先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鼎力相助，又没说不帮，你急着发誓干嘛？”

“我怕你会因为我那一园子莺莺燕燕的事或者五年前差点害死你的事耿耿于怀，即使不明着记恨我也不肯再帮我，不肯和我有任何交集。”孟玄朗为人倒是坦荡，只可惜在有些方面太优柔寡断，不过总的看来人品还是不差的。

“既然非你本意我自然不会怪你，只会怜惜那些迫不得已依附于皇权之人的艰辛；再加上路是我自己选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你的赞同与否根本不会对最后的判决结果造成任何影响，我怨怪你干嘛，只要你往后能向前看，尽好你应尽的责任，我当然是愿意帮你的。”

“那就好，你也知道轻水自从为我生下一女后就再也无法生育，如今我膝下只有一个舒贵妃所出的庶子孟昊。我想让昊儿继我帝位，只是近些年来舒贵妃家道中落，我若废嫡立庶恐怕日后孟昊的支持者不会太多，千骨我想请你为我儿的老师，算是给他加一份助力。”倒不是轻水真不能生了，只是孟玄朗现在依旧不是很想见到她，外加他本人也不想在人界逗留太长时间，于是想出个立庶子为储的主意来。

“……”花千骨一边腹诽孟玄朗不务正业在小师叔门下修行将近十年学了些什么东西连发妻都治不好，一边在孟玄朗心口又狠狠扎了一刀“我又不认识你那个劳什子舒贵妃，我要帮她的儿子岂不是无端坐实了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你刚才也说齐国现任帝王就是个女子，你又是头一个准女子入朝为官的，若你说要我帮轻水的女儿我尚且同意，其他人免谈。”

已经见识过流言的威力的她很是清楚三人成虎的道理，如今自己尚未成功东山再起，可不敢再作出什么惹人争议的事了，再说孟玄朗可是第一个放开性别限制容许女子登堂入室入朝为官，继承人是个女的岂不是更符合支持他的新政策？

“不瞒你说，我是有私心的，婷婷是我的女儿，我终究怜惜她一个女儿家不忍给她太重的担子，想她能长长久久的活在我的庇护下，过的轻巧些。”孟玄朗不好意思的涨红大半张脸。

“求仙问道也是要看机缘的，若是没那个机缘你硬带了她过去也是害了她，不如你把你那宝贝闺女叫来我见一面，再看看后续如何决定。”花千骨心中的白眼早就翻上了天，还说和轻水不合不想见到她，最疼惜的还不是她的女儿？

更何况无数个先例告诉她，例如霓漫天，孟婷这种原生家庭关系比较复杂的，很有可能真的不适合修仙，尤其还是在被东华改了教学大纲的长留山。

孟玄朗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婷婷并没有仙缘，又怕出身皇室的她会一生被这个身份束缚过不了安生日子才出此下策，只是事到如今……

也好，如果真的不合适修仙，做个帝王说不准也能自在些，只是培养上会多出许多麻烦。

“不用见了，我知道婷婷没有仙缘，想带她离开也是希望她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一生的轨迹。你既然说出愿意帮我的话，就劳烦你在婷婷十岁以后时常过来教教她，原先我打算立孟昊为储搬你出来只是想给我儿一个挂名的老师，一股稳固的支持力量，如今储位换了人，只能劳烦你抽些时间把太子太师这个身份坐实了。”孟玄朗这次倒是难得的坦荡，没再耍什么花招。

“好说好说。”花千骨答应的很痛快，孟婷十岁，那就是四五年后的事了，估计那时她也已经能在长留站稳脚跟，到了发展一下凡间势力的阶段。再说根据东华掌门新的教学大纲，她每年都有固定的人界历练任务，提点孟婷几句也就是拐个弯顺个路的事。

“感谢。”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这一点上，孟玄朗和普通的父亲也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