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就有怀疑和猜想,担忧有人打算趁着他子画不在山中借机发难甚至是挑衅,因此并未像以往未立储或是储位尚未长成时的惯例,在掌门离山期间把一干事务暂且留一留或者姑且交给九阁长老临时处置,而是力排众议直接让才正名没几天的太子独挑大梁,还把一直跟在自己辅助理事的两个仙官给她留下压阵。他怕的就是一旦出了状况,小骨弹压不住不支持她的长老们,所以在离山之前做足了准备,也给小骨留足了堪用且不用经过任何人就可以调动的领队弟子。以现下手里掌握的一点点证据,虽然无法确定强敌围攻长留的真实缘由,不过有些早就想做且该做的事,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缘了了心事。“刚才把小骨从地上扶起来,我已探查过她并无大碍,只是严重脱力,只要安心休息几日就好。”白子画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然而对他稍有些深刻了解的人会明白,他这句话中包含着至少两层含义。其一自然是安慰东华不必太过愧疚,毕竟小骨没事也算不得触了他的逆鳞;其二则是警告众长老,你们不配合小骨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好在没耽误了大事,我的小骨也没出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我那三百来年的掌门可不是白当的。“嗯,所以我其实并没有多少愧疚。”东华大言不惭的接话,然而也没有进一步把话题深入下去的必要。毕竟经此一役貌似参与了抗敌的所有领队弟子都是赢家,得了利处,比如小骨在大兵压境时表现出的镇定自若临危不惧,调派人手护山时表现出的远见卓识和深谋远虑,还有实际对敌时实力雄厚精彩绝伦的表现无不为人津津乐道。此后数十年甚至是百年间,再没人质疑过她到底堪不堪当太子大位,当然也不会有人没长眼到质疑她兼任蜀山掌门的事,毕竟实力才是硬道理,她已让众仙看到了自己相当出彩的一面。暂且按下不表。
此后数十年甚至是百年间,再没人质疑过她到底堪不堪当太子大位,当然也不会有人没长眼到质疑她兼任蜀山掌门的事,毕竟实力才是硬道理,她已让众仙看到了自己相当出彩的一面。暂且按下不表。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啊。”东华一脸不怀好意的看向白子画,“长留山的结界是你亲手下的,结界被攻击你按理说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你对小骨又那么在乎,怎得不见你第一时间赶回来支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拖时间想给小骨留一个声名大振的机会。”
“当时我在帮师弟化解劫数,确实第一时间发现结界被攻击,迅速了结了手头上麻烦,我亦是第一时间往回赶,怎料却半路上遭到偷袭,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他说的确实是实情。
笙萧默下界历劫生在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家里,本人却颇有才名,只可惜家世单薄是个名副其实的穷举子,机缘巧合之下和进京赶考是投宿那家客栈的大小姐好上了,一个是天子门生一个是商家女,笙萧默就算直接上门提亲,客栈老板也未必不会答应。
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提亲也不表态,只是暗地里私相授受和那女子风花雪月了几次,很不巧,最后一次在寺庙中密会佳人的时候,被女方家一个亲戚撞见了。
原本按照笙箫默运簿上的写法,结局是客栈掌柜告上学政,他被革了功名赶出京城,不久后郁郁而终,女孩子因为坏了妇德被浸猪笼陈塘平白丢了一条性命。
谁也不知笙萧默脑子抽了什么风,也不知是打通了什么关节,丢了功名后病的半死不活之际,居然知道了女孩子要被沉塘的具体地点和时间,愣头愣脑的冲到现场甚至扬言如果掌柜家真要伤害这姑娘,他就要一头碰死在那家客栈门口,让他们家背上人命官司!
只可惜他都不知道,这家客栈很不巧的背后居然有仙家撑腰,是某个名声素来不太好听的门派在京城的据点!
他们早就知道那个和自家女儿有牵连的穷举子是笙箫默下界历劫之身,当然不会害怕背上人命官司,搞不好还打算事后来长留胡闹一通,要么强行把姑娘塞到笙萧默殿中“服侍”,要么借口帮助儒尊历劫云云打个秋风强要些好处。
白子画赶到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莫名局面,他很有大侠风度的来无影去无踪,拎了笙箫默的衣领就走,还真不太清楚那家这人到底瞧没瞧见自己的形貌,左右他用的是轻功没动法术,被人瞧见也是在所难免。
白子画露了面其实是个很严肃的政治指向,往小了说是他这个当师兄的很重视师弟历劫的事,往大了甚至可以说成长留已经识破背后之人的阴谋诡计,事已至此那家掌柜只能名义上将姑娘沉塘,至于有没有暗地捞起来后乔装打扮送去别处那就不为人知了,当然不会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把师弟拎到安全地点,算是破了他偏离运簿的部分,并且好言相劝叫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呆头呆脑的穷举子似乎很不领他的情,也没因对方风度翩翩的来了一出英雄救美而升起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情绪,梗着脖子抛出句话,在他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少侠话说的倒是轻巧,左右不是你相好的要被沉塘浸猪笼,你来管这闲事做什么?”
白子画被堵的又气又惊,一句相好的狠狠给他提了个关于小骨的醒,后果当然是心口绞痛抽痛得更加厉害,一道灵力输入笙箫默的眉心唤醒他的神识,自己则是一言不发的扬长而去。
“天上地下能与你一战的人没有几个,他们是用幻术拖住你的?”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他甚至连幻术内的内容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左右是在心口上捅刀子,对方一定会朝子画最软那处扎下去,小丫头没转世的话就是她的死,转了世后就是她受活罪。也是子画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的太明显,不然不至于一碰上事情他就被拿捏的死死的。
“嗯,堪破幻境多少废了些功夫,否则不会把小骨独自放在这边对敌,总归是我有软肋被人抓在手里,连累了小骨。”白子画没再多说什么,只斜眼狠狠睨了一笙箫默。
此时此刻,笙萧默懊恼的甚至想以头抢地,他脑子到底是进了多少水,居然那种话去堵师兄,要知道他虽然洒脱淡然甚至有时候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确是绝对没有趁人之危甚至语出伤人的习惯!
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和师兄对视。低头看地,表示自己已经知错了,笙萧默心知一个月以内自己还是不要往二师兄身旁凑了。